李小樂懷念自己的家,回到家裏,就算不打掃衛生,就算不做飯,也不會有人說她。可現在不行,她時時刻刻都要防著婆婆的那雙眼睛,廚房裏的每件東西都要按老太太的要求擺放,她不可以篡改,不可以有自己的創意。王湘君的衣服洗好以後,疊的過程中,老太太也要參與進來,說不能疊,得直接熨,熨好了掛起來。這些瑣碎小事把李小樂折磨得夠嗆。
龐大寬以送快遞的身份敲開了蔡培父母的家門,蔡母警惕地看著龐大寬問道:“這是誰發給我的快遞?”
“阿姨,是我,我買了一些幹果,老年人多吃幹果對身體好。”龐大寬臉上堆著笑容說。
蔡母往外推包裹:“我不要,我們買得起。”一邊輕聲嘀咕,“一點也不實誠,來了還弄個冒牌快遞身份。”
“阿姨,我真的是做快遞的,沒有騙您。我怕直接說我是誰您不給開門。我知道蔡大哥剛去世,您心情不好,我不該來打擾您。”
“知道為什麼不開門吧?你們的事我們管不著。他如今人也不在了,他捅的婁子我們不會給他收拾的。好幾十歲的人了,我們也管不了他。你找我們沒有用。我們老胳膊老腿的,難不成還讓我們給你跑戶口?”
“阿姨,我沒說讓您給我跑腿。您就收下吧,這些東西也不值錢,就當是我孝敬您的。”蔡母想了想,接了快遞就要關門,龐大寬請求讓她進去坐會兒。蔡母看了看身後,有蔡父在,倒也不擔心龐大寬使壞,於是打開門讓龐大寬進來。
“你是又來說戶口的事兒吧?你們這事兒我不能管,你找戶籍找警察去,他們要是能給你辦,我們也沒有攔著的理由。”蔡母站著說話,沒有坐下的意思,龐大寬也隻好站著。
“阿姨,我不是這個意思。再說,要遷戶口過來還有兩年時間呢,我真不是為這個來的。我就是覺得您二老隻有蔡大哥一個兒子,我們雖然登記假結婚,可從法律的角度講,我們還算是一家人的。”
“你來告訴我你和我們是一家人?你今兒個來,到底什麼意思?你直說。你是不是衝財產來的?”老太太急了。
“阿姨,我更不是衝這個來的。蔡大哥的錢每一分都跟我沒有關係,您千萬不要這麼說,就是您給我,我也不會要。”龐大寬在心裏盤算著,怎麼告訴他們自己在法律上是蔡培合法的妻子,她可以正當得到財產的話呢?她真的張不開口。
“我們憑什麼給你啊,你說,我們憑什麼?閨女,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做人做事得憑良心,千萬不能昧著良心做事啊。”
龐大寬心裏憋屈著,一著急不知道怎麼表達,竟然哭了。蔡父見這情形,早去陽台抽煙去了。
“阿姨,您也不用這麼說我,我昧什麼良心了?當年給蔡大哥的錢是我哥我姐他們借我的,到現在我都一天天樓上樓下跑著跟男人一樣送快遞掙著錢還他們,到現在我還和我兒子住著平房,冬天冷夏天熱,沒少受罪。我沒什麼要求,隻為了我兒子將來有個好前程。您說,要是讓他在北京上學沒有戶口,將來還得回老家,他得回老家。他在北京上這麼多年學,回去跟那些孩子們學的又不一樣,那不是害了他嗎?”龐大寬從包裏拿出紙擦了擦眼淚,“我來也沒別的意思,我知道阿姨你們都是好人,不會不承認我這個兒媳婦,我們的結婚證也不是辦假證辦來的。”
“你想怎樣?”
“蔡大哥前妻要告我,要把我踢出繼承權的隊伍。律師跟我說了,她想踢也沒用,誰踢都沒有,隻有蔡大哥醒過來,他踢我才好使。再說,就是他活過來踢我,那他也得把那些錢還給我。何況我知道蔡大哥他人好,不會反悔。反正,我法律上是蔡培的媳婦,法律上也是您二老的兒媳婦。說了這麼一大堆,我就一個意思,反正錢我是不要一分的,就是律師給我爭取了我也不要,就是法律上非說那錢是我的,我也不要。”
回去的路上,龐大寬梳理著思緒,覺得自己表達得很清楚了。
這就夠了。
工作狂李小樂這次恨不得要求周六周日也加班。偏老總告訴他們這兩天要充分休息,說人不能成為工作狂,要會掙錢,更要會花錢,會享受生活。
老總比李小樂大不了幾歲,據說他至今未婚,興許是為了事業耽誤了成家。
周五臨下班前,蔡欣欣喜若狂地對李小樂說:“姐,我團購了一套化妝品,比商場便宜百分之二十呢。專櫃供貨,牌子的,適合我的膚質。”
李小樂無精打采地說:“又到周末了,上帝啊,罰我明後天繼續上班吧。”
“姐,你不是發燒了吧?大家從周一一上班就開始盼著周五,你倒好,周五來了,還想接著上?”
李小樂一想到回家就覺得非常累,真怕哪一天這種謹小慎微因扛不住而崩潰。她懷念自己的家,回到家裏,就算不打掃衛生,就算不做飯,也不會有人說她。
可現在不行,她時時刻刻都要防著婆婆的那雙眼睛,廚房裏的每件東西都要按老太太的要求擺放,她不可以篡改,不可以有自己的創意。王湘君的衣服洗好以後,疊的過程中,老太太也要參與進來,說不能疊,得直接熨,熨好了掛起來。這些瑣碎小事把李小樂折磨得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