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0章(1 / 2)

外麵街上有孩子在打雪仗,時而有歡笑聲、叫聲傳到院子裏來,從樹枝上震下簌簌的雪來。

鬱麥要去打雪仗,千默就陪著她,青戰不去,鬱麥衝她扮了個鬼臉,叫:“老巫婆。”跑出去了。青戰揚揚眉,不以為意。

鬱麥和千默離開,留了雪人在院子裏,青戰站到雪人麵前,問:“哎,什麼名字?”雪人不回答,青戰看了它一會,走了。

天空裏的雪落下來,填起地上的溝壑和傷痕,使得一切都柔和起來。

青戰離開雪野時天已放晴。湛藍的天空沒有雲雲都落到大地上來了。結束,原是如此輕易的事情。

雪地裏的紅房子,南麵房頂上厚厚的積雪被陽光劃傷,深深的傷口裏雪洗的瓦血一樣紅。融化的雪水一滴一滴從房簷上滴落,地落在階前。

巴士載著青戰一人,穿過了田野和村莊,如此安靜,隻有車輪軋過地麵,大地發出輕微的呻吟。

一上長途,青戰就睡了。夢見往昔,夢見自己一個人站在茫茫雪地裏,往昔霧一樣漂浮在雪地上。太陽出來,雪迅速融掉,往昔都模糊了,熟悉的人都融化了,變成毫不相識的陌生人,站滿了周圍的空間。

夢醒時分,滿臉淚痕。

天黑了,川上的路燈都亮了。暈車的緣故,胃裏不舒服,頭腦也不大清楚。不想打車,就一個人背著包回家。

夜色裏,街道兩旁霓虹閃爍,路燈肩並肩地延伸到夜色濃重處,城市在喧囂中靜默。青戰背著包,兩手插在衣兜裏走在路燈下。影子在身前漸漸淡下去,又現在身後,並漸漸重了。從一個路燈的光影中走到下一個路燈的光影,影子在身前短了又長,在身後長了又短,漸濃漸淡,都是一個人的影子,卻不是同一個影子。然而它們如此相像,以致影子一直在變卻又讓人覺得似乎一直都沒變。“以為不曾變過……隻是‘以為’,隻是錯覺。”青戰停下腳步抬起頭,身邊的車輛一輛輛錯過。

這是……在向那一個方向?

站在一片閃爍的燈光中,司空青戰仰頭望夜空,夜空早就被淡忘,被冷落,寥落的星,沒有一顆是亮的。轉身,轉身,轉身……回家方向,在哪邊?

“‘鼻子下麵就是路’,找不到回家的路就問別人。有些事,隻靠自己的力量是做不到。”當弦這樣講的時候,青戰隻覺得夜真的好涼。是了,弦也不能永遠在那裏等著,在她迷路的時候把她從街頭撿回去,總有一天,弦也會離開,那麼,她要在街頭流浪到天亮麼?青戰跟在弦的後麵,張開雙手,低頭看。空空的。兩手空空……

什麼都沒有呢!迷路時慌張的感覺一直在壓抑著,此刻突然忍不住,眼淚流下來,冰冷的淚水滑過臉龐,模糊的雙眼中,兩手空空。

弦卻突然停下。一路上走在前麵,隻是不想讓她看到他的擔心,怕她跟丟了,一直回頭看,卻看見了一個望著掌心流淚的青戰。

弦將青戰的雙手握住,合起她的手掌,握在自己手中。溫暖的掌心包容了青戰永遠暖不過來的冰冷。青戰抬起淚眼望他,弦拉起她的手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