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崩塌的世界(1 / 3)

“你認為這樣就是彌補?”月川看著盧勝東的斷手。

“現在,我和媽媽把所有欠你的都已經還給你了。”

“還給我了?”月川苦笑。

“你已經想起來了,已經回到了從前的月川;另外,田徑隊的那些人,隻要你願意,可以把他們永遠留在這兒,把你的競爭對手全部消滅。我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盧勝東嚴肅地說了一連串,“最重要的是——”他舉起了自己的斷手。

月川看著盧勝東,他蓬頭垢麵、臉色蒼白,因為所受的傷沒有得到及時醫治,正讓他嚴重透支著生命。眼前發生的一切,對16歲的月川毫無經驗可參考,他無法理解盧勝東的做法,可一瞬間,似乎又能理解他的做法:“你還記得那個約定?”

盧勝東不說話。

月川搖搖頭,笑得更淒慘了。看來這幾年他飽受精神上的折磨,反而是自己因為失憶,忘卻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這些往事足以讓兩個少年崩潰。

記憶洪水決堤般地湧來,讓月川有些措手不及。他在還原3年前的那天下午,畫麵慢慢清晰。

媽媽牽著另一個少年的小手,來到他的麵前,說道:“這是小哥哥。”

“小哥哥?”

“嗯,從今天開始你就多了一個小哥哥,叫盧勝東。誰也不許說,連老師也不能告訴,知道了嗎?”

可為什麼不跟著爸爸姓月呢?這是月川心中的疑問,隻不過他除了點頭,並沒有問出口。對於月川來說,媽媽就是全世界。

和別的抱養兒不同,月川來到倪以麗的身邊,已經到了記事兒的年紀了。但月川並沒有因此而充滿敵意。盡管爸爸的脾氣不算好,家庭也不算融洽,可比起孤兒院無人問津的生活,現在好比天堂。他用與生俱來的乖巧和懂事,來贏得這個家庭的接受。

也許他們能幸福地生活下去,可盧勝東的到來,把這一切都打破了。

“知道嗎,都是因為你的錯,你根本就不應該在這兒。”說這話的竟然是盧勝東。爸爸在客廳罵著媽媽。臥室裏的月川怯怯地低著頭,這時他已經知道盧勝東才是媽媽的親生兒子。

盧勝東四仰八叉地霸占著原本屬於月川的床,仿佛是為了奪回曾經失去的東西,月川知趣地縮在一角,像一隻被拋棄的寵物,在爭取最後的憐憫。可是不管怎麼做,月川都知道自己快成為累贅了。媽媽總是在暗示,家裏的錢不多,隻能供養一個孩子長大成人,言外之意月川當然了解。

就像被判有罪的犯人,月川總奢望著有奇跡發生,這段時間有多難熬,隻有他一人清楚。等所有人都睡去,月川總難以入眠,他編了一個故事,反複地說給自己聽,從前啊,有一個幸福的小家庭,家裏麵有爸爸有媽媽,還有個小哥哥,家裏房子雖然不大,但是很溫馨,每天放學後,他就和小哥哥在書桌前寫作業,媽媽買了兩盞台燈,一人一盞。做完作業,就吃著媽媽剛剛做好的晚飯,有西紅柿炒雞蛋,還有冬瓜排骨湯。吃完飯,他們就跟在爸爸媽媽的後麵出去散步。到了周末的時候,一家人就去公園放風箏、看老虎,別提有多開心了……

說著說著,月川就咧開嘴傻乎乎地笑了起來,笑著笑著他又哭了,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故事隻是故事。月川收拾好行李,把衣褲和媽媽買給他的小玩具,全都放進了從孤兒院帶出來的那個小箱子裏。他這才發現,在這個世界上屬於自己的東西是如此之少,隻有一個孤零零的小箱子。

如果月川被媽媽重新送回孤兒院,也許後麵就不會發生那麼多事兒了,可命運總是多變的,就在那天晚上,月全把月川和盧勝東“綁架”了,也把他們推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之路。

那時,月全是園林局的後勤幹事,熟悉全市的園林布局,他把月川和小哥哥帶到了當時尚未修葺完成的“恐怖屋”。

“爸爸可能生氣了,等他氣消了之後就會放我們出去的。”月川安慰著盧勝東。

“他不是我爸爸,他是你爸爸。”盧勝東皺著眉頭厭惡地說道。

月川不敢反駁,這個看起來凶巴巴的小哥哥,他並不喜歡,可是看見他難受的樣子,善良的月川又忍不住鼓勵幾句:“別著急,即使爸爸不開心,媽媽也一定會想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