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純黑的,沒有一點光。
當我終於恢複了意識的時候,我什麼都看不到。
剛剛發生過什麼,一定發生過什麼,隻是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我下意識的將手放到腰間斬魄刀的位置,袖白雪……袖白雪。
不,袖白雪已經送給露琪亞了,那我摸到的又是什麼……是我的刀嗎?它叫什麼名字……
“ana……ana……”是誰在叫我,聲音好熟悉,為什麼我卻想不起來。
“你是誰?”我問那個人,那個很輕很溫和的男聲忽然頓了頓,換作另一個低沉而粗獷的聲音。
“是你十四郎哥哥,小ana,你是看不到了,還是幹脆把我們都忘掉了?”
“十四郎哥哥……你為什麼在這裏?”當我被溫暖的懷抱包圍,我不知道已經多久沒有過此時的安全感,但是我不能忘,不能忘,不能忘掉更多,“哥哥……我哥哥……”
“你回家了,ana……”
“不對!……哥哥還在虛圈,他才剛剛結束一場戰鬥,他受傷了,那一定是嚴重的傷勢,勇音不肯告訴我……”我竭盡全力想給他們解釋清楚。
“結束了,ana。”是春水大叔的聲音。
“春水!”
“你可以瞞她一時,又如何瞞她一世?十四郎。”
他們在說什麼,什麼結束了……
他們又在爭論什麼,我聽不清楚,劇烈的頭痛讓我窒息。
眼前的黑暗忽然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的,向記憶深處擴散,我想呼喊卻發不出聲音。
我不想忘記,所有所有……都不想忘記。
這樣的情景似曾相識,是什麼時候呢?很久之前了吧……到底是多久呢?
沉睡在黑暗中不肯蘇醒,我還記得,是因為我不想醒來,於是忽略了所有聽得到或是聽不到的呼喚……
是四十年前吧……當我知道我不是父親的女兒,亦不是什麼王女,當我已經不清楚自己是誰……沉醉於忘記一切的輕鬆感。
我誤以為忘記罪就是無罪……
那些回憶,那些被我有意或是無意忘記的,像是幻像一般的在黑暗中重現。
我好怕,我好怕……有個人在奔跑,路好顛簸,他緊緊的抱著我,那是無比溫暖的懷抱。
“不要怕,我們會找到爸爸和媽媽……”
他有祖母綠色的美麗眼睛,那真是我見過的最美的眼睛,他微微的笑……
“留,你冷嗎?你餓了嗎?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找食物回來……”
不,我不冷,我不餓……你不要走,不要走……我隻是害怕,我好害怕……不要離開我……莫名的恐懼湧進心裏,我覺得我的心都快要被吞噬……像虛一樣……
像虛一樣……
我,要變成虛?
“雅美,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不,我什麼都聽不到。
“你一定會說你聽不到,雅美,你不想聽到我的聲音。”
是的,是的,你了解我永遠比我了解你更多……
“原諒我對你的隱瞞。”
我怎樣原諒,你從來都沒有給我留下半點破綻,讓我猜到你究竟隱瞞了什麼……
“雅美,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悲傷?”
老師怎麼會死呢?
“是啊,雅美,所以不論傳來了什麼樣的消息,請不要悲傷。”
我不會悲傷,我隻是想知道你有什麼樣的打算,我隻是想知道有多少人會死……
“你可記得那天在真央的訓練室裏,你曾答應我,下次相見時會讓我把想說的話說完。”
是,我記得,而那次的‘下次相見’竟已相隔四十年……我還記得那些話,你說你願意做他的……
“雅美,我願意做他的影。”
但你從來都不曾成為他的影,不是因為他無可替代,而是因為你的強勢和無可逆轉……如果你隻可能是你,那麼就不要抱有無謂的幻想。
“雅美,我願意做他的影,我隻想一直看著你,你是我唯一的期待。”
你隻想一直看著我,你所做的一切隻是為了一直看著我,你可怕的期待讓我罪無可恕。
“雅美,你是我唯一的期待,我可以背負所有的罪,扭轉你命運的方向。”
我的命運趨向死亡……我注定要像成為了虛的兄長一樣,當幸福的假象被打破後,隻能無助的生活在恐懼和悲痛中。
我原本也應當成為一隻虛……
“雅美,我要扭轉你命運的方向,我用這句話,回答我欠你的那句‘為什麼’……”
老師,藍染老師……你要怎樣,老師……你要做什麼……什麼都不要再為我做……
“抱歉雅美,即使這是你願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