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悄無聲息地滑過,日子卻緊鑼密鼓地籌劃著。淳於府的案子是皇帝親自定奪的,罪名當然是謀害皇室,全家滿門抄斬,家產入充國庫。可以說,淳於府垮了,就這樣一夕之間就不複存在了。
皇帝著參政林徽和大理寺卿石喬共同審理淳於府的案件,雖然由兩個人負責,可是案子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隻是需要走一個過場而已。
這幾日忙著淳於府的案子,林徽的公務也移到了大理寺,淳於府的家產頗多,兩個人忙到大半夜才從大理寺裏麵出來。外麵的雪下個沒完沒了,林徽看著麵色凝重的石喬:“石大人,可是有何心事?”
石喬踩著木屐走在雪地裏,因為林徽的話,步子頓了頓,臉上僵硬的肌肉有些緩和,聲音略顯疲態:“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石喬找不出能夠形容自己此刻心情的話語,隻是深深的感歎。那麼大的一個淳於府,真的就在一夕之間煙消雲散,著實讓人有些難以接受。整件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淳於府進貢的事情也許是影響到了某些人的利益,隻是淳於府在這一方麵向來大方,舍財免災做得一向很好,沒想到缺失鬧出了人命,而且是皇長子的命,這件事情也就被無限地放大了。
軒驪侯逃獄的事情更是讓這件事情的風波更上了一層樓,魏王也被傷了脖子,天子的怒氣當然是再也無法抑製了,隻能用整個淳於府的鮮血來平息。
石喬向林徽告辭之後就走向自家的馬車,林徽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不過也沒有多加停留就上了馬車,這樣的寒夜還是早些回家的好。
石喬的馬車直接開進了府裏,因為已經是下半夜了,府裏的人大多都已經睡下了。石喬沒有回臥室,直接去了書房,對於淳於府的事情讓他兩麵為難,一邊是皇帝,一邊是淳於紫,著實有些頭疼。他坐在書房裏,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他已經憑借自己的能力讓淳於府的人在牢裏能夠得到些微的照料,可是,還是顯得有些杯水車薪,他揉了揉已經僵硬的臉龐,希望自己能夠更加的清醒,這種情況,一步錯,真的就是滿盤皆輸了。
突然,燭火一抖,一陣寒氣傳來,石喬的身子一僵,瞳孔睜大,嘴裏的呼聲就要脫口而出了,在看清楚麵前的人之後,他才鬆了一個氣:“侯爺。”
穿著一身黑色夜行衣的紫琅,利落幹脆地在椅子上坐下:“我的封號已經沒有了,石大人不必多禮。”
石喬卻依舊保持著躬身行禮的姿勢,他知道,麵對這個小女孩的時候絕對不能耍任何的心眼,否則自己最後就隻能淪為一個可悲的笑話。
紫琅滿意地點了點頭:“石大人,坐吧。”
即使紫琅是這麼個落魄情況,石喬卻不敢輕視半分,他立在一旁,如以前一樣,不敢坐下。
紫琅也沒有勉強:“石大人,何事歎息?”
石喬抬起頭看著紫琅,她的雙眼堅定,就像是任何事情都無法擊垮她一樣,這樣的人,值得追隨:“屬下正在憂心淳於府的事情,隻是不知道主子可有章程。”
石喬把自己的身份放得如此的低,著實讓紫琅有些驚訝,麵上卻一點也不顯:“石大人,你可怕?”
石喬一下子跪在地上:“屬下當然怕,但是為了主子,一切都在所不惜。”
紫琅用手撐著自己的腦袋看著跪在地上的石喬:“淳於府已經垮了,你大可不必如此。”
石喬卻情深意切地磕了一個頭:“主子對屬下有再造之恩,屬下必定追隨一生。”
紫琅卻露出了一個笑容:“追隨一生就不需要了,我留你在京城還有用。”
紫琅的話讓石喬的心一鬆,雖然道義上講他是願意追隨紫琅的,隻是人都是自私的,他現在已經位居高位,在京城也混得如魚得水,還有這一大家子,無論如何她都是放不下的,既然淳於紫放他在京城,他也定當竭盡全力地幫她,畢竟這皇城裏麵,說不定的事情太多了,而自己切不可做那忘恩負義的小人。
“明日我要劫獄。”紫琅的話吐出來之後,石喬的身子一抖。他想到過她會有此行動,隻是真正聽到的時候還是嚇了一大跳。
石喬強忍著自己的心顫:“恐怕這件事情要從長計議。”
紫琅搖了搖頭:“明晚你就尋個理由呆在家裏,大理寺就不要去了。”
石喬知道這是紫琅在保護自己,畢竟劫獄是大事,到時候每個人都脫不了幹係,可是如果自己不在場,到時候陛下怪罪下來也不會有多大的罪名,他立刻匍匐在地:“屬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