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山,坐上了回程的巴士,我是多麼的不願意再回到那個悲傷的小縣城,再回到我的冷漠的家,因為那裏充滿了煩惱和愁苦。我真的很想離開那裏,遠離我的凡塵俗世在那裏積澱的厚厚的塵埃。哦!我突然醒悟,我的痛苦和憂愁不僅僅來源於我的疾病的困擾,還來源於我在那裏生活的方方麵麵:親情、友情和愛情,也許正是生活中林林種種的煩惱哀愁在我腦中日積月累,形成了我的頭腦的疾病。
坐在回家的巴士上,我是那麼的恐懼不安,我害怕回到這個小縣城,我害怕回到我的家,我甚至害怕見到媽媽,也不想見到夏玲,還有簡明、維美……所有的我認識的人。我的心在這個環境氛圍裏已無法通暢的呼吸。那麼,離開這裏吧!一個聲音在我的心裏響了起來,久久的回蕩在我的心靈深處。我渴望離開這裏,離開這個讓我窒息的環境氛圍。離開這裏,我可以躲開那些重重疊疊的沉積在我心裏頭的喧囂和困擾。離開這裏,我可以卸載下肩頭的層層負累。可是,離開這裏的話要去哪裏呢?我患病在身,無依無靠,能去哪裏呢?我望著車窗外的飛過的村莊、田野和房屋,苦苦的思索著……
當我重又踏上了這片令我生畏的土地,我腳步沉重的重又回到我那陰暗壓抑的家,離開這裏的渴望是那樣強烈的充塞著我的思維。我把自己鎖在房裏頭,坐在窗前望著遠方廣闊的天空沉凝。天空是那麼的遼闊寬廣,小鳥在那裏自由自在的飛翔。天大地大,隻要有勇氣,去哪裏都可以呀!一個主意在我腦海裏浮了出來。去廣州或者去深圳的大城市裏,找一份工作,一邊工作一邊求醫。我從小就在呆在這個小縣城裏安居樂業,我並不向往去大城市裏過上高尚潮流的生活,我覺得隻要有幸福溫暖的家,生活在哪裏都一樣。可是,當下我必須往大城市裏走,因為那裏科技發達,那麼的醫療水平也一定更為先進,並且,那裏對我而言是個全新的環境。除此之外,我還可以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呢!
我把這個主意想了好幾遍,然後決定要離開這裏了,我打算把我患病的事情隱瞞起來,我可以找個借口蒙住家裏人的眼睛。我編個理由說,我的廣州或深圳的一個朋友在那裏給我介紹了一份工作,媽媽不是很希望我去大城市裏工作嗎,她聽了會不由分說的讚成。我打算就這麼辦。
這時,我望見了桌麵上被支筆壓著的音樂會門票,它讓我想到了簡明,想到我那萌芽的愛情。哦,明天晚上八點整,他將在電影院門口等我,他將會等不到我了,他會明白我沒有赴約意味著什麼!他會因我的拒絕而傷心絕望吧!我想到這裏,內心一片酸楚,我是那麼的不忍心辜負他的真摯與真誠的心,我是那麼的不忍心就這般的把我那萌芽的愛情摧毀。過去,我對這份感情疑慮重重、小心慎重,但是一直以來我都沒有拒絕過他,我是懷著希望的。因為他的熱忱與真摯給我那冰冷的世界帶來了一米溫暖的陽光,我多麼的珍惜與他相識相知的緣分啊!如今我要割舍它時,是那樣的舍不得,我多想再看看他,聽聽他的聲音。
我又想到,明晚他等不到我,他會不會來找我呢?他如果來找我,我能堅守住自己內心的防線,不把自己的患病的事情告訴他嗎?我不知道,也許,再見到他,看到他因我而憂傷,聽到他對我的關切關懷的聲音,我會無法控製自己痛哭流涕,我會把我滿心的苦楚都告訴他……
這一晚,我思緒萬千、愁情滿懷,想著想著就迷迷糊糊的入睡了。第二天是星期天,我睡到很晚才起床。一直以來,我都睡眠不足,所以睡覺對我來說是那麼愉快的事情,況且我已經盤算好了要離開這裏,所以把心裏頭的包袱都扔下,放心的睡大覺。這反而促進了我的睡眠質量,讓我一覺醒來,頓感精力充沛,覺得自己跟一個健康的人沒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