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按諸藥采造之法,既並用見成,非能自采,不複具論其事,惟合藥須解節度,列之如左。

按諸藥所生,皆的有境界。秦漢已前,當言列國。今郡縣之名,後人所改爾。江東已來,小小雜藥,多出近道,氣力性理,不及本邦。假令荊、益不通,財全用曆陽當歸,錢塘三建,豈得相似?所以療病不及往人,亦當緣此故也。蜀藥及北藥,雖有去來,亦非複精者。且市人不解藥性,惟問形飾。上黨人參,世不複言。華陰細辛,棄之如芥。且各隨俗相競,不能多備,諸族故往往遺漏。今之所存,二百許種爾。眾醫都不識藥,惟聽市人;市人又不辨究,皆委采送之家。采送之家,傳習造作,真偽好惡,並皆莫測。所以鍾乳醋煮令白,細辛水漬使直,黃耆蜜蒸為甜,當歸酒灑取潤,螵蛸膠著桑枝,蜈蚣朱足令赤。諸有此等,皆非事實,俗用既久,轉以成法,非複可改,末如之何?又依方分藥,不量剝除。隻如遠誌、牡丹,才不收半;地黃、門冬,三分耗一。凡去皮除心之屬,分兩皆不複相應,病家惟依此用,不知更秤取足。又王公貴勝,合藥之日,悉付群下。其中好藥貴石,無不竊換。乃有紫石英、丹砂吞出洗取,一片動經十數過賣。諸有此例,巧偽百端,雖複監檢,終不能覺。以此療病,固難即效,如斯並是藥家之盈虛,不得咎醫人之淺拙也。

凡采藥時月,皆是建寅歲首,則從漢太初後所記也。其根物多以二月、八月采者,謂春初津潤始萌,未衝枝葉,勢力淳濃故也。至秋枝葉乾枯,津潤歸流於下。今即事驗之,春寧宜早,秋寧宜晚,華、實、莖、葉,乃各隨其成熟爾。歲月亦有早晏,不必都依本文也。

經說陰乾者,謂就六甲陰中乾之。又依遁甲法,甲子旬陰中在癸酉,以藥著酉地也。實謂不必然,正是不露日暴,於陰影處乾之爾。所以亦有雲暴乾故也。若幸可兩用,益當為善。今按本草采藥陰乾者,皆多惡。至如鹿茸,經稱陰乾,皆悉爛令壤。今火乾易得且良。草木根苗,陰之皆惡。九月已前采者,悉宜日乾;十月已後采者,陰乾乃好。

古秤惟有銖兩,而無分名。今則以十黍為一銖,六銖為一分,四分成一兩,十六兩為一斤。雖有子穀租黍之製,從來均之已久,正爾,依此用之。臣禹錫等謹按《唐本》又雲:但古秤皆複,今南秤是也。晉秤始後漢末已來,分一斤為二斤,一兩為二兩耳。金銀絲錦,並與藥同,無輕重矣。古方惟有仲景而已,涉今秤若用古秤,作湯則水為殊少,故知非複秤,悉用今者耳。今方家所雲等分者,非分兩之分,謂諸藥斤兩多少皆同爾。先視病之大小,輕重所須,乃以意裁之。

凡此之類,皆是丸散;丸散竟依節度用之,湯酒之中,無等分也。凡散藥,有雲刀圭者,十分方寸匕之一,準如梧桐子大也。方寸匕者,作匕正方一寸,抄散取不落為度。錢五匕者,今五銖錢邊五字者以抄之,亦令不落為度。一撮者,四刀圭也。十撮為一勺,十勺為一合。以藥升分之者,謂藥有虛實、輕重,不得用斤兩,則以升平之。藥升方作,上徑一寸,下徑六分,深八分,內散藥勿按抑之,正爾微動令平調爾。今人分藥,不複用此。

凡丸藥,有雲如細麻者,即胡麻也,不必扁扁,但令較略大小相稱者。如黍粟亦然,以十六黍為一大豆也。如大麻子者,準三細麻也。如胡豆者,即今青斑豆是也,以二大麻子準之。如小豆者,今赤小豆也,粒有大小,以三大麻子準之。如大豆者,以二小豆準之。如梧子者,以二大豆準之。一方寸匕散,蜜和得如梧子,準十丸為度。如彈丸及鸚子黃者,以十梧子準之。唐本注雲:方寸匕散,為丸如梧子,得十六丸,如彈丸;一枚若鸚子黃者,準四十丸。今彈丸同鵝子黃,此甚不等。

凡湯酒膏藥,舊方皆雲吹咀者,謂秤畢搗之如大豆,又使吹去細末,此於事殊不允當;藥有易碎、難碎,多末、少末,秤兩則不複均平,今皆細切之,較略令如吹咀者。乃得無末,而片粒調和也。《唐本》注雲:吹咀,正謂商量斟酌之,餘解皆理外生情爾。臣禹錫等看詳吹咀,即上文細切之義,非商量斟酌也。

凡丸散藥,亦先切細,暴燥,乃搗之。有各搗者,有合搗者,並隨方所言。其潤濕藥,如天門冬、乾地黃輩,皆先切,暴,獨搗令偏碎,更出細擘,暴乾。若逢陰雨,亦以微火烘之,既燥小停,玲乃搗之。

凡濕藥,燥皆大耗,當先增分兩,須得屑乃秤之為正。其湯酒中,不須如此也。

凡篩丸藥,用重密絹令細,於蜜丸易熟。若篩散草藥,用輕疏絹,於酒中服即不泥。其石藥,亦用細絹篩令如丸者。凡篩丸散藥畢,皆更合於臼中,以杵搗之數百過,視其色理和同,為佳也。

凡湯酒膏中用諸石,皆細搗之如粟米,亦可以葛布篩令調,並以新綿別裹內中。其雄黃、朱砂輩,細末如粉。

凡煮湯,用微火,令小沸。其水數依方多少,大略二十兩藥,用水一鬥,煮取四升,以此為準。然則利湯欲生,少水而多取汁;補湯欲熟,多水而少取汁。好詳視之,不得令水多少。用新布,兩人以尺木絞之,澄去蜇濁,紙覆令密。溫湯勿令槍器中有水氣,於熟湯上煮,令暖亦好。服湯寧令小沸,熱易下,玲則嘔湧。凡雲分再服、三服者,要令勢力相及,並視人之強贏,病之輕重,以為進退增減之,不必悉依方說也。

凡漬藥酒,皆須細切,生絹袋盛之,乃入酒密封,隨寒暑日數,視其濃烈,便可灑出,不必待至酒盡也。滓可暴燥微搗,更漬飲之,亦可散服。

凡建中、腎瀝諸補湯,滓合兩劑,加水煮竭飲之,亦敵一劑新藥,貧人可當依此用,皆應先暴令燥。

凡合膏,初以苦酒漬令淹浹,不用多汁,密覆勿泄。雲畔時者,周時也,從今旦至明旦。亦有止一宿者。煮膏,當三上三下,以泄其熱勢,令藥味得出。上之使匝匝沸,乃下之,使沸靜良久乃止,寧欲小小生。其中有蓮白者,以兩頭微焦黃為候。有白芷、附子者,亦令小黃色為度。堵肪皆勿令經水,臘月者彌佳。絞膏亦以新布絞之。若是可服之膏,膏滓亦可酒煮飲之。可摩之膏,膏滓則宜以傅病上,此蓋欲兼盡其藥力故也。

凡膏中有雄黃、朱砂輩,皆別搗細研如緬,須絞膏畢乃投中,以物疾攪,至於凝強,勿使沉聚在下不調也。有水銀者,於凝膏中研令消散。胡粉亦爾。

凡湯酒中用大黃,不須細判。作湯者,先以水授令淹浹,密覆一宿。明旦煮湯,臨熟乃內湯中,又煮兩三沸,便絞出,則勢力猛,易得快利。丸散中用大黃,舊皆蒸之,今不須爾。

凡湯中用麻黃,皆先別煮兩三沸,掠去其沫,更益水如本數,乃內餘藥,不爾,令人煩。麻黃皆折去節,令理通,寸判之;小草、瞿麥五分到之;細辛、白前三分到之;丸散膏中,則細到也。

凡湯中用完物,皆擘破,乾棗、梔子、括樓之類是也。用細核物,亦打破,山茱萸、五味子、蘿核、失明子之類是也。細花子物,正爾完用之,旋複花、菊花、地膚子、葵子之類是也。米麥豆輩,亦完用之。諸蟲,先微熬之,惟嫖峭當中破炙之。生薑、射幹皆薄切之。芒硝、飴糖、阿膠,皆須絞湯畢,內汁中,更上火兩三沸,烊盡乃服之。

凡用麥門冬,皆微潤抽去心。杏人、桃人,湯柔撻去皮。巴豆打破,剝其皮,刮去心。不爾,令人問。石韋刮去毛。辛夷去毛及心。鬼箭削取羽皮。華蘆剔取根微炙。根實去其瓤,亦炙之。椒去實,於鐺中微熬令汗出,則有勢力。礬石於瓦上若鐵物中,熬令沸,汁盡即止。譽石皆以黃土泥苞使燥,燒之半日,令熟而解散。犀角、羚羊角,皆鎊刮作屑。諸齒骨並炙搗碎之。皂莢去皮、子,炙之。

凡湯並丸散,用天雄、附子、烏頭、烏喙、側子,皆搪灰中炮令微坼,削去黑皮,乃秤之。惟薑附湯及膏酒中生用,亦削皮乃秤之,直理破作七八片。隨其大小,但削除外黑尖處令盡。

凡湯酒丸散膏中,用半夏皆且完,用熱湯洗去上滑,以手授之,皮釋隨剝去,更複易湯洗令滑盡。不爾,戟人咽喉。舊方雲二十許過,今六七過便足。亦可煮之,一兩沸一易水,如此三四過,仍授洗畢,便暴乾;隨其大小,破為細片,乃秤之以入湯。若膏酒丸散,皆須暴燥,乃秤之。

凡丸散用阿膠,皆先炙,使通體沸起,燥,乃可搗。有不沸處,更炙之。

凡丸中用蠟,皆烊,投少蜜中,攪調以和藥。若用熟艾,先細擘,合諸藥搗,令散;不可篩者,則別搗內散中和之。

凡用蜜,皆先火煎,掠去其沫,令色微黃,則丸經久不壞。掠之多少,隨蜜精粗。

凡丸散用巴豆,去皮、心、膜,杳人、桃人、草整、胡麻諸有膏膩藥,皆先熬黃黑,別搗令如膏。指機視泯泯爾,乃以向成散;稍稍下臼中,合研搗,令消散,仍複都以輕疏絹篩度之,須盡,又內臼中,依法搗數百杵也。湯膏中用,亦有熬之者,雖生並搗破之。

凡用桂心、厚樸、杜仲、秦皮、木蘭之輩,皆削去上虛軟甲錯處,取裹有味者秤之。狹苓、猜苓,削除黑皮;牡丹、巴戟天、遠誌、野葛等,皆槌破去心;紫苑洗去土皆畢,乃秤之;蓬白、蔥白除青令盡;莽草、石南、茵芋、澤蘭,皆剔取葉及嫩莖,去大枝;鬼臼、黃連,皆除根毛;蜀椒去閉口者及目熬之。

凡狼毒、根實、橘皮、半夏、麻黃、昊茱萸,皆欲得陳久者良。其餘惟須精新也。

凡方雲巴豆若幹枚者,粒有大小,當先去心皮,乃秤之,以一分準十六枚。附子、烏頭若幹枚者,去皮畢以半兩準一枚。根實若幹枚者,去禳畢,以一分準二枚。橘皮一分準三枚。棗有大小,三枚準一兩。雲乾薑一累者,以重一兩為正。

凡方雲半夏一升者,洗畢秤五兩為正。蜀椒一升者,三兩為正。昊茱萸一升者,五兩為正。菟絲子一升,九兩為正。庵筒子一升,四兩為正。蛇床子一升,三兩半為正。地膚子一升,四兩為正。此其不同也。雲某子一升者,其子各有虛實、輕重,不可通以秤準,皆取平升為正。

凡方雲用桂一尺者,削去皮畢,重半兩為正。甘草一尺者,重二兩為正。雲某草一束者,以重三兩為正。雲一把者,重二兩為正。雲蜜一斤者,有七合。猜膏一斤者,有一升二合也。

右合藥分劑料理法則。

臣禹錫等謹按徐之才《藥對》、孫思邈《千金方》、陳藏器《本草拾遺》序例如後。

夫眾病積聚,皆起於虛也。虛生百病。積者,五髒之所積;聚者,六腑之所聚。如斯等疾,多從舊方,不假增損。虛而勞者,其弊萬端,宜應隨病增喊。古之善為醫者,皆自采藥,審其體性所主,取其時節早晚;早則藥勢未成,晚則盛勢已歇。今之為醫,不自采藥,且不委節氣早晚,又不知玲熱消息,分兩多少,徒有療病之名,永無必愈之效,此實浮惑,聊複審其玲熱,記增損之主爾。虛勞而頭痛複熱,加枸杞、萎蘿。虛而欲吐,加人參。虛而不安,亦加人參。虛而多夢紛紜,加龍骨。虛而多熱,加地黃、牡蠣、地膚子、甘草。虛而玲,加當歸、芍蓊、乾薑。虛而損,加鍾乳、棘刺、薇蓉、巴戟天。虛而大熱,加黃苓、天門冬。虛而多忘,加狹神、遠誌。虛而驚悸不安,加龍齒、沙參、紫石英、小草。若玲,則用紫石英、小草;若客熱,即用沙參、龍齒;不玲不熱,皆用之。虛而口乾,加麥門冬、知母。虛而吸吸,加胡麻、覆盆子、柏子人。虛而多氣兼微咳,加五味子、大棗。虛而身強,腰中不利,加磁石、杜仲。虛而多玲,加桂心、昊茱萸、附子、烏頭。虛而勞,小便赤,加黃苓。虛而客熱,加地骨皮、白水黃耆。虛而冷,甩隴西黃耆。虛而痰,複有氣,用生薑、半夏、根實。虛而小腸利,加桑嫖峭、龍骨、鸚陛豚。虛而小腸不利,加狹苓、澤瀉。虛而損,溺白,加厚樸。諸藥無有一一曆而用之,但據體性玲熱,的相主對,聊叔增損之一隅。夫處方者宜準此。

凡諸藥子人,皆去皮尖及雙人者,仍切之。

凡烏梅皆去核,入丸散,熬之。大棗擘去核。

凡用麥蘖、夠、大豆黃卷、澤蘭、蕪萸、僵蠶、乾漆、蜂房,皆微炒。

凡湯中爾麝香、犀角、鹿角、羚羊角、牛黃、蒲黃、丹砂,須熟末如粉,臨服內湯中!攪令調和服之。

凡狹苓、芍藥,補藥須白者,瀉藥惟赤者。

凡石蟹,皆以槌極打令碎,乃入臼;不爾,搗,不可熟。牛膝、石斛等入湯酒,拍碎用之。

凡菟絲子,暖湯淘汰去沙土,乾,灑,暖酒漬,經一宿灑出,暴,微白,搗之;不盡者,更以酒漬,經三五日乃出,更曬微乾,搗之,須臾悉盡,極易碎。

凡斑貓等諸蟲,皆去足翅,微熬,用牡蠣熬令黃。

凡諸湯用酒者,皆臨熟下之。

凡用銀屑,以水銀和成泥。

凡用鍾乳等諸石,以玉槌水研三日三夜,漂煉,務令極細。

藥有宣、通、補、泄、輕、重、澀、滑、燥、濕,此十種者,是藥之大體,而《本經》都不言之,後人亦所未述,遂令調合湯丸,有昧於此者。至如宣可去壅,即薑、橘之屬是也……通可去滯,即通草、防己之屬是也。補可去弱,即人參、羊肉之屬是也。泄可去閉,即草整、大黃之屬是也。輕可去實,即麻黃、葛根之屬是也。重可去怯,即磁石、鐵粉之屬是也。澀可去脫,即牡蠣、龍骨之屬是也。滑可去著,即冬葵、榆皮之屬是也。燥可去濕,即桑白皮、赤小豆之屬是也。濕可去桔,即紫石英、白石英之屬是也。隻如此體,皆有所屬。用藥者,審而詳之,則無遺失矣。

凡五方之氣,俱能損人,人生其中,即隨氣受疾。雖習成其性,亦各有所資,乃天生萬物以與人,亦人窮急以致物。今嶺南多毒,足解毒藥之物,即金蛇、白藥之屬是也。江湖多氣,足破氣之物,即薑、橘、昊菜萸之屬是也。寒溫不節,足療溫之藥,即柴胡、麻黃之屬是也。凍氣多風,足理風之物,即防風、獨活之屬是也。濕氣多痹,足主痹之物,即魚、鱉、螺、蜆之屬是也。陰氣多血,足主血之物,即地錦、石血之屬是也。嶺氣多瘴,足主瘴之物,即常山、鹽麩、涪醋之屬是也。石氣多毒,足主毒之物,即犀角、麝香、羚羊角之屬是也。水氣多痢,足主痢之物,即黃連、黃檗之屬是也。野氣多蠱,足主蠱之物,即奠荷、酋根之屬是也。沙氣多狐,足主短狐之物,即鵬塢、鴻鸛之屬是也。大略如此,各隨所生。中央氣交,兼有諸病,故醫人之療,亦隨方之能;若易地而居,即致乖舛矣。故古方或多補養,或多導泄,或眾味,或單行。補養即去風,導泄即去氣,眾味則貴要,單行乃貧下。豈前賢之偏有所好,或複用不遂其宜耳。

重廣補注神農本草並圖經序良醫之不能以無藥愈疾,猶良將不能以無兵勝敵也。兵之形易見,善用者,能以其所以殺者生人;藥之性難窮,不善用者,返以其所以生者殺人。籲!。可畏哉!寒、熱、溫、凍,辛、甘、緩、急,品類萬殊,非一日而七十毒者,孰能辨之。彼《玉函》、《金匱》、《肘後》、《囊中》、《千金》之所傳,《外台》之所秘,其為方,不知其幾何。由是言之,則非獨察脈、用方之為難,而辨藥最其難者。金石之珍,草木之怪,飛港動植之廣且眾也。風氣不同,南北不通,或非中國之所有,或人力之所不可到,乃欲真偽無逃於指掌之問,則本草、圖經二者,何可須臾離也。世所傳日《神農氏本草》三卷,梁·陶隱居離以為七,唐·蘇恭、李積之徒,又附益為二十卷,別圖藥形以為經,其書略備矣。開寶中,太祖皇帝命盧多遜等,考驗得失,增藥尤多,號為《開寶本草》。仁宗皇帝嘉佑初,又使掌禹錫、林億、蘇頌、張洞為之補注,因唐圖經別為繪畫,複增藥至千有餘種。於是收拾遺逸,訂正訛繆,刊在有司,布之天下,其為壽養生人之術,無一不具。然世之醫者,習故守陋,妄意穿鑿,操數湯劑,幸而數中,自謂足以應無窮之病;請其論說,則漠然不知。顧本草與圖經,殆虛文耳。屍偏州下邑,雖有願見者,何所售之。闈中陳氏子承,少好學,尤喜於醫,該通諸家之說。嚐患二書傳者不博,而學者不兼有也。乃合為一,又附以古今論說,與己所見聞,列為二十三卷,名曰《重廣補注神農本草並圖經》。書著其說,圖見其形,一啟帳而兩得之。不待至乎殊方絕域,山巔水涯,而品類萬殊者,森在目前。譬夫談輿地者觀於職方,閱戰具者之入武庫也。承之先世為將相,歐陽子所謂四世六公者,承其曾孫。少孤,奉其母江淮問,閉門蔬食以為養,君子稱其孝。問有奇疾,眾醫愕盼,不知所出,承徐察其脈,日:當投某劑,某刻良愈,無不然者。然則承之學,雖出於圖書,而精識超絕茲二者,又安能域之哉?鬼臾區、岐伯遠矣,吾不得而知也,其視秦越人、淳於倉公、華佗輩為何如?識者當能知之。元佑七年四月朔,左朝請大夫充天章閣待製知杭州軍州事兼管內勸農使充兩浙西路兵馬鈐轄兼提舉本路兵馬巡檢公事上輕車都尉賜紫金魚袋長樂林希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