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 她知道她再也回不去了(1 / 3)

她再一次問自己,她究竟來北京幹什麼?她甚至想她所需要的東西也許北京原本就不能給她,也許真的該去一個悠閑的小地方與世無爭地度過一生。可是,可是那種日子她還沒有過夠嗎?更何況她還回得去嗎?那就留下來,人怎麼都要活下去的,她又一次堅硬地告訴自己。整個晚上她都沒有脫衣服,就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也不動地縮在那裏,直到天亮。

在北京已經待了半年了,還沒有合適的機會跳槽,再沒有人給她介紹男人,這裏沒有誰會管她是不是單身。她不僅沒有遇到自己想找的那個男人,她還淪落到每天為生計奔波,不幹活就沒有錢。以前雖說工資少,可是根本不用自己操心,錢按時打進工資卡,也算得上是衣食無憂吧!現在呢?真像一個笑話。

第二天是周五,她像平常一樣起了個大早,換幾班車去上班。走進辦公室的時候仍然有些精神恍惚。她想:怎麼回事,病了?難道這麼快就撐不住了?辦公室裏那三個女人正說著什麼,一見劉子夕進來都停了下來。那個年齡大的慵懶地看了她一眼,那兩個年輕的正圍著她,像個山大王一樣養著兩個嘍囉。劉子夕裝作沒看見,坐在了桌前開始工作。

中午吃飯的時候老板和她們一起吃,老板像是才看到劉子夕的樣子,說:“小劉啊,今晚有沒有空?我今晚要參加一個朋友開的舞會,沒有舞伴,你能不能做我的臨時舞伴?”

其實老板比劉子夕還要小一歲,卻叫她小劉,這讓劉子夕很不舒服,可是人家是老板。其他三個女人都不說話,但彼此交換著含著笑意的目光,本來劉子夕覺得自己累得快連吃飯的力氣都沒有了,但當她看到她們的目光,一瞬間她突然感到了一種從沒有過的憤怒,這憤怒讓她忽然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她不看那三個女人,微笑著對老板說:“好的,今晚幾點?”

晚上劉子夕化了個很得體的淡妝,輕描淡寫,幾乎看不出來,換了一套素色的裙子,鏤空的白色高跟皮鞋。在大學裏她經常去學校的舞會上跳舞,一晚上邀請她的男生都不斷,對跳舞她是不心虛的。但現在麵對的是自己的上司,盡管他隻是一個小公司的小老板。她坐著老板的車去參加舞會,老板穿著黑色西服,打著真絲領帶。他穿著黑色西服確實還算帥,難怪他老穿西服,她想。

舞會上他們隻跳了一曲舞,剩下的時間老板一直在和他的幾個朋友聊天,他的朋友邊說話邊朝她這邊張望著,顯然在調侃他。他們看她的時候她就有禮貌地朝他們微笑,她要讓自己盡量大方得體。其實她還是很緊張,因為來北京後她是第一次來到這種社交場合。在學校裏跳舞是另一種感覺,那是遊刃有餘的,現在和她跳舞的老板卻是另一種光景,她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他的動作很柔和,暗示卻很明確,手掌是幹燥而柔和的。一開始跳的時候她有些微微的臉紅,老板笑著說:“現在會臉紅的女孩子很少見了。”

她說:“我跳舞不是很多,所以生硬。”

他說:“不,你的悟性很好,跳得也很棒。而且,你很有靈氣。”這句話突然之間帶著沉悶的響聲重重敲打在她心裏,在一刹那她有些想流淚的感覺。

劉子夕第一次敢直視著他的眼睛,他的目光仍然讓她無法琢磨,這個男人總是有些心事重重,目光像水波一樣,內容在裏麵轉瞬即逝。突然他問:“你打算一直在北京嗎?”

她猶豫了一下,說:“是的。”

他淡而心不在焉地問了一句:“為什麼?”

他的意思是北京有什麼好?是啊,他是生在北京長在北京,北京是他的家,而她在北京卻是在流浪。這麼多天裏她已經明白北京和她想象中的差距,她很疲憊,也幾次想離開,可是她回不去了,還有就是辦公室那三個女人對她的態度徹底把她激怒了。她們憑什麼這麼看她?她們有什麼?她們比她好在哪裏?比她漂亮?比她有才氣?不過比她在這公司多待了幾年就有了資曆?把她當成外鄉人一樣欺負。

她看了老板一眼說:“我喜歡這裏。”

他說:“我奇怪怎麼這麼多人有北京情結,不過,北京還是不錯的。那你,打算以後怎麼辦?”

她莫名其妙地渾身一顫,因為他問到了她最脆弱的地方,就像一把鋒利的刀紮在了她身上最軟的地方。她也不知道她該去哪裏,不在這個公司又沒有什麼合適的地方可去。她討厭辦公室的那三個女人,可是她的工作經曆並沒有她們多,盡管她不覺得她們比她有才華,所以她決不能因為她們離開這裏,那就讓她們得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