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出現的那一刻,她就不能正常思考,腦子裏霧氣茫茫一片空白,隻知道腳上很疼,肚子很痛,一陣一陣的抽搐將她的理智痛得煙消雲散。幻想許多可能的重逢,沒有想到過以這樣狼狽的方式。想得心都痛了他卻毫無知覺。突然覺得委屈,一種麵對心愛之人才有的委屈。她幾欲落淚,難過得忘了宛鬱成容的憤怒。人家都已經這麼痛了,他還在一旁生氣……
“阿宛——”鳳幸晴委屈的喊住他,語調顫微微地,尚帶一絲哽咽。
在紛起踏雜離去的腳步聲中,那聲呼喚微弱的就像從未出現過。宛鬱成容葛然停住離去的步伐,但沒有轉身。
阿宛,這樣清新而毫無殺傷力的名字。眾人驚懼麵麵相覷,傳說裏宛鬱成容一直是冷傲無情,微微挑起嘴角冷冷的看著一切,任何人於他對上一眼,莫不是膽戰心驚,擔心自己的腦袋下一秒是否還在脖子上。他完美無瑕的俊秀容顏,隻會讓人覺得帶著血腥的修羅美麗罷了。他傳奇一般的權勢和狠厲無情的過去,竟然會允許有人如此親密無間的喊他。據可靠消息和公眾無孔不入的眼睛證明,宛鬱成容以商人的身份出現在世人眼中,身邊從來沒有出現過女人。加上宛鬱成容過分美麗的容顏,不少人盛傳,他可能是同誌愛好者。畢竟以宛鬱成容的身份,想要什麼女人不過是揮揮手之間的事情。可他沒有與任何女人產生過緋聞和糾葛。
大堂壁鍾滴滴嗒嗒行走,時間仿若被無限製拉長。宛鬱成容背對眾人站立,隨著時間的流逝眼中冰冷的怒火越發寒洌。氣氛僵持著,在分針走到第七圈的時候他霍然轉身,下一瞬就蹲在鳳幸晴身前,神情暴怒。高秀的心就一直沉下去,冷到極處。記憶中他從來不會失控,沒有微笑,亦不是憤怒,冷然的看著一切。即使是他的勢力壯大到世人難以企及的地步,也隻是略帶譏嘲的挑起眉,像是別人的事情。
“鳳幸晴,這就是你的喜歡?你的愛能不能深一些有耐心一點,我不回頭,你就不懂得多喊幾聲嗎?”
宛鬱成容流水碎玉的清冷嗓音逐漸低啞難辨,“你明知道隻要你喊了,無論我在哪裏,最終都會站在你的身前。”
知道又如何呢?你已經是那樣身份,你的身邊已經沒有我的位置。鳳幸晴悲哀的想。心瑟縮的痛作一團,痛到極致,隻覺得渾身上下無處不痛。
鳳幸晴流著淚委屈的看他,“阿宛,我痛。”
隻有腳腕處一塊紅腫的擦傷。其實那傷對看慣極道生死的他而言,真的是輕到可以忽略不記的傷。可是看到鳳幸晴淚水盈盈的揚起臉望向他,讓宛鬱成容覺得,那傷,真的是很疼的。記憶中的幸幸,從未流露過脆弱哭泣的容顏。
“不要怕嗬,你知道你痛,我會比你更痛的。”宛鬱成容彎下腰去抱她,卻在碰到鳳幸晴的身體時麵色大變,她的身體,冷得不像話。宛鬱成容模糊的想到什麼,臉色極為難看。對身邊安靜的幾乎沒有存在感的蚩驚蟄說,“驚蟄,兩小時的時間,讓蓮二來這裏。”
蚩驚蟄看眼地上的女子,沉默的吩咐下屬聯係蓮二。
蓮二是整個海色盟醫術最好的一個,就為了這點微不足道的小傷,讓正在南非的他興師動眾的飛到台灣來?高秀的指甲狠狠刺進手心,難過的發狂。
“你就是這樣照顧自己的,不過幾年的時間,就將身體折騰成這般模樣?明知道這幾天身體會難受,為什麼不在家呆著?”原來不論時隔多久,她的痛楚總是能輕易的讓他慌亂憤怒。
鳳幸晴的淚流的更凶,幾乎哭得打嗝。恍然好久,沒有這般嬌縱任性的哭泣過,“要你管,我愛怎樣就怎樣。”
宛鬱成容的眉心一跳,沉默的抱起鳳幸晴向電梯走去。鳳幸晴手腳並用的掙紮,幾輩子沒有這樣失態過。
“宛鬱成容,你丫的放開我,誰準你抱我了?放開我。”誰準你用抱過別人的手來抱我了,誰讓你去娶別的女人。鳳幸晴覺得難過,曾經那樣深沉消極的喜歡,在時光不動聲色間,逐漸成為過去。
“你想怎樣?”
“我隻要你放開我。”
“上去再說。”宛鬱成容一臉壓抑,忍住腦門生疼的衝動。
栗雲的表情慎重起來,他曾在海色盟全球性的大型會議上,遠遠的見過宛鬱成容兩次。隔得很遠就感覺到他身上生人勿近的冰冷和強烈的煞氣。宛鬱成容這樣寡情涼薄的人物,站在世界權勢巔峰的人,竟然也會愛人麼?他困惑的搖搖頭,有種不真實的荒謬感。
電梯緩緩上升,似乎是剛剛的鬧騰消耗鳳幸晴太多的氣力,不一會就在宛鬱成容的懷裏睡了,絨絨的睫毛上潮濕一片。宛鬱成容的指腹緩緩劃過她的臉頰,這樣安靜柔弱的容顏,怎麼偏偏生了那樣倔強到讓人頭疼的性子。
頂樓上是完全私人的空中花園,套房餐廳遊泳池會議室等等一應俱全。宛鬱成容將鳳幸晴在臥室安頓好後,對隱身在暗處的護衛說,“暗一白二,你們兩人守在這裏。”才向會議室走去。
宛鬱成容絕豔的容顏一片冷洌,坐在會議室的主座上寒氣四溢。像一尊優雅剔透無瑕卻氣勢淩厲割人的雪色冰雕。
空氣中充滿壓迫的力量,眾人低下頭憋著呼吸,唯恐發出什麼不該有的聲音讓他凜冽的目光掃到自己身上。饒是栗雲見多各色政界名流,此時近距離麵對宛鬱成容的煞氣也心底發寒。完全不知道他下一秒的意圖。
“真是好本事啊,人都在眼前,卻沒有任何人上報。”宛鬱成容冷冽的聲音響起,室內悠忽間寒風陣陣。
“鳳小姐並不是成田集團的員工。”栗雲在宛鬱成容的高氣壓下勉強張口,強撐出平靜雙手平攤在會議桌上,望向主座上的男子。這是他引以為傲的地方,任何事情過目不忘。所有員工資料裏沒有鳳幸晴這個名字。
錢老戰戰兢兢的站出來,說實話他一點兒也不想出這個風頭,他是真的怕呀。“鳳小姐是日本織田株式會社織田奈良的秘書,今天是來送合約。”
敲擊座椅扶手的中指短暫的停頓。那真是一雙白皙秀淨的手,全然不像往日極道裏令人聞之色變的人該有的手。
“錢老,這恐怕是你這輩子做得最明確的一件事了。”宛鬱成容撇著唇笑起來,語氣輕柔,笑容冰冷。錢老光亮的腦門上汗珠沁出來,不知怎樣回答。
“驚蟄,通知海色盟台灣分部,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看到這四年所有關於鳳幸晴的資料。如果沒有,他們就沒有存在的資格。我不介意親手毀了分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