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榮家二夫人找到了我,那個女子年齡尚幼,說大夫人多年前病故,她帶著她的孩子輾轉流離才回到京城老家,那時她剛嫁與榮老爺,卻要帶著個十來歲的孩子,往後就索性不再生小孩,留得所有的愛給這個不是她親生的男子。

真是偉大。我微笑。二夫人真是仁慈善良。

那麼恩慈姑娘,你不願與他一起,為何又一直拖著不放手?

就像一塊糖粘在手上,怎麼放手?鬆開和握緊都一樣。

若是沒有辦法,我隻好宰了這隻手。

她眼裏閃的光仍是那麼溫和,隻是她的話語冰涼刺骨,聽來渾身發冷顫抖。

我笑。不惜玉石俱焚?

她沉默著看我。她的眼裏閃出透明的亮光,有一滴眼淚翻飛在空氣裏。恩慈,我多不想這樣對你,可惜你的父親太過聰明,不惜以你來設局,我以為我已準備好了迎戰,原來還是不行。

天空中下起了綿綿細雨,有些事必然會發生無可挽回,就像一把刀伸出去收不回來,便注定會有血流出來。

七、榮二夫人突然摟著我哭泣,就在我張開嘴不知該說什麼的時候,嘴裏多了些白色粉末,她的手裏多了一個褐色的瓷瓶。我睜著眼睛不解的看她,榮澤卻突然出現在門口,然後一柄劍刺了過來。我慌忙的往後退去,他要刺的,卻不是我。

二娘,恩慈是您的親生女兒!他摟著我。

是,我知道。

您為何還要毒害她?

她父親設了局讓你鑽,說是要為他報仇,豈不是要殺了你?

是了,刺在父親胸口的那柄劍劍柄上分明刻著一個“鴛”字,與他現在刺在我母親胸口的那把劍本是一對。他們曾經是一對恩愛夫妻他們曾經相濡以沫,為什麼愛情總會是最殘忍的遊戲誰都不能對它不忠心,否則它會讓所有參與進去的人死無葬身之地。

當年本就是我們不對,您不該讓我去殺他,他必竟是您的夫君。

榮二夫人嘴角的鮮血不停的往外溢,她直了直身子慘淡的笑了笑,望向窗外不知名的地方。

我不殺他他也會殺我的,他平生最討厭別人的背叛,特別是我棄了他跟了你父親。

可是恩慈怎麼辦?

她終於看向了我,她將手伸過來想握我的手。孩子,娘對不起你,但是阿澤是我最疼愛的孩子,我不能讓你傷害他。當年是他母親救了我們全家的性命,所以陪上我們的性命去保全他是義無反顧的事情,請你原諒母親。如果阿澤他救活了你,他就會一生一世的照顧你。

她去的時候仍然沒有閉眼睛,這世間本就有那麼多不甘心不瞑目的事情,可是我們那麼渺小微不足道,我們無能為力。

八、榮澤他救活了我,他求得皇上請來天下名醫,用最好的藥和補品。母親下毒不深,她不想害我隻想自己有個解脫,也許死就是最好的解脫。

我選擇了離開,沒有告訴他沒有驚動任何人,有時候兩個人即使相愛即使曆經磨難,即使心生向往,也不能在一起。我們從出生起就站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不能逾越半點自己的立場,他殺了我的父親母親,卻救活了我,我不知道這筆賬該怎麼算才最公道。也許這麼複雜這麼糊塗根本就沒有公道,老死不相往來才會是最好的相處之道。

也許父親在臨終前說的話是發自肺腑的真心話,他是真的希望我找到劍澤找到母親我們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隻是兩個人不再愛了相互有了過多的猜忌,才會有今天這樣的結局。也許母親知道劍澤不忍我受傷害無辜枉死必會刺出那一劍才下輕了藥的份量,希望我們兩個可以延續他們對愛的向往。可是所有的事情都不在預料之中,也都不一定有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