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愛上男人可能是因為一句話,一首歌,甚至是一個眼神,但是要男人愛上一女人絕對不會因為這些細瑣而具體的感性東西。愛一個人如此,同樣,拋棄一個人也一樣。
所以當白晶一個人在屋子裏對著虛空放任自己傷心頹廢的時候,崔程已經能夠相對平靜地坐在奧迪裏出神地看著車窗外倒飛而去的燈光樹影。
開車的聶倩見氣氛壓抑地讓人胸悶,略微偏頭地對著後座沒話找話:“看得出,你女朋友對你還是挺癡情的。”
如果僅僅是從一個女人的角度看,她確實挺佩服那個敢愛敢恨的青澀丫頭,也確實該對車後麵的崔程表以足夠的鄙夷和厭惡。但是她不能,因為她恰恰是引導這場愛情敗給金錢惡俗狗血十足的戲劇中關鍵的始作俑者之一,從道德上講,她又應該和崔程享受到同等的唾罵。所以在識趣地拋棄掉可能引發相互鄙視的話題之後,聶倩隻能嚐試著從這場鬧劇的受害者中找點噱頭。
誰知道崔程像是真斬斷情絲一樣,幹淨利索地糾正道:“是前女友”
他見開車的女子仍然一種溫吞悠然的看戲樣子,反倒是主動地將了一軍:“現在正好得空,給我好好講講這次要做的事吧,免得到時候搞砸了你還怨到我頭上,還有即使搞砸了錢也別想我退給你。”
聶倩輕盈一笑,將表情裏的鄙夷和輕蔑巧妙地藏在這個弧度裏:“其實說起緣由來也挺簡單,就是我這次遇到的男人道行比較深,做事毒,玩感情也狠,一大把年紀了不說,還有家有室的。而我,偏偏不知死活地用感情跟他玩火,原本以為可以全身而退,幾個回合下來卻輸地一敗塗地、體無完膚。現在是什麼都栽他手裏了,還懷了孕,眼看身體都瞞不住了隻能”奉子成婚”。不過我家裏比較傳統,不可能讓我跟一個長了將近20歲男人結婚過日子。他呢,也是家大業大的,不可能因為一段婚外情就和原來如日中天的生活翻臉不是人。”
聶錢說得語氣輕鬆自在,一副沒心沒肺的小太妹範兒,不過也隻有她自己能夠體會到如今的雲淡風輕是怎麼從當初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感情折磨中熬過來的。
崔程聽到這一段信息量這麼大的敘述不禁咂舌,這生活還真是離奇YY。這種人這種事確實挺挑戰他這個一二十年窩在一個偏遠小城做陰陽兩閑人買賣的市斤小民頭腦。
不過這個世界似乎就沒缺過劍走偏鋒,行事詭異而上位的彪悍人物,他們導演出的人生劇目往往比影視小說來得更加離奇和驚心動魄:張子強能捆著炸藥包從李嘉誠的嘴裏翹出個10。38億港元,任正非能夠靠著兩萬元的借款執掌出世界一流狼性十足的跨國公司,一個小小的北戴河供水經理馬超群都能瘋狂斂財1。2個億!
相比了這些,你會明白現實生活的安靜和諧表層下才是更多滋生荒誕精彩的沃土。
見崔程在後座不出聲,聶倩以為這個原本一輩子該在那個方寸之地摸爬打滾的小人物是被嚇住了,輕笑地補充道:“你也別擔心,我爸媽的口味我這個當女兒的還算了解,他們要的就是樸素老實的人,至少你的外在形象符合他們的擇婿標準。雖說家庭方麵有點不好辦,但是生米煮成熟飯的情況下他們也沒辦法,這二十萬你也不難掙。再說了,真到了演不下去的那一天,一切責任和後果我來承擔。”
誰知崔程聽完之後甕聲甕氣地吐了句話:“那你一年之後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孩子生下來我也就滿足了,即使和你離了婚家裏也不會把我掃地出門”
崔程突然把話挑明,辛辣地問道“我的意思是你要一直和那個男人來往?做一輩子的情婦?”
前排的聶倩明顯一頓,敷衍道:“再說吧”
“你也真是…夠賤的。”
“呲!~”急刹車時候的抱死讓輪胎在馬路上摩擦出一陣長銳的嘶響
崔程從爺爺死後,生活狀態基本上就是魯迅嘴裏的那種“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春夏與秋冬”的樣子,所以盡管對人情世故的語言上的敏感度和常人差不多,也知道在這方麵的進退,不過在認定和喜好這方麵來說卻是一向一腳走到黑,認死理。
簡單地來說,就是人窮脾氣還臭,該說的話不吐不快。所以在接觸到他“準則”上的事情時候,他會突然爆發出一反平時謹慎市儈的不知死活,什麼話都敢說沒什麼事都敢做,用網上的話這就是作死精神。
不過聶倩似乎並不這樣認為,她作為一個原本擁有別人羨慕的生活品質的小資女子,自從在感情上遭遇滑鐵盧之後便獨自在自己的世界裏默默****傷口。她這段感情有著顯而易見的不倫和她充當的隨時都能招來唾罵的角色,這些讓她在所謂的閨蜜麵前提都不敢提,更別說能在那個傳統正直的父母麵前有所表露。
即便是剛才,向這個離家有近千公裏遠的花圈店店主袒露來龍去脈的時候,她也是盡量用自己沒心沒肺的假象妄想著能夠衝淡一下自己在這段肮髒關係中的不堪,沒想到他竟然毫不猶豫地將她僅存的遮羞布給撕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