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煊眼簾微垂,濃密纖長的羽睫掩住了那潭幽冷碧波中的流光。
“你倒是不肯吃一點虧呢。”他冷笑道。
北辰雪不理會沉煊的諷刺言語,將一縷藍紫色的發纏繞在手指上漫不經心的玩弄,微笑道,“沒辦法啊,要知道,封印法陣的陣眼可是龍血珠呢。我連這種寶貝都拿出來了,你們不放放血,我可是不依的。”
沉煊聞言這才露出了吃驚的神色。
龍血珠,看起來這回北辰雪倒當真下了血本。
龍血珠乃是神之時代神龍鮮血所化,萬毒不侵,諸魔退避,所研磨出的粉末卻又是不亞於七星海棠的劇毒之物。這般秘寶以他鮫國的富裕程度尚且不曾擁有,使他一度認為龍血珠隻是傳說之物,卻未料到,北辰雪竟是擁有那秘寶,而且舍得將此物拿出作為封印陣眼呢。這倒是讓他對北辰雪改觀不少。
北辰雪的精致妖嬈的臉上滿是捉摸不透的笑意,“我記得自你即位以來,鮫國內部並不平靜吧。此次為了滄血淵竟在這個時候來到我絕櫻城,又付出如此代價去救她,她又真的領情麼堂堂鮫族族長、鮫國之皇為了一個這頂不屬於你的女人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可真叫我吃驚呢。”
“你管得太多了。”沉煊眯起眼,掩住眸中鋒銳的冷光,“少在這說些有的沒的的廢話,你若當真關心鮫國的狀況,又何苦脫離鮫國身負族內早已斷絕的高貴的海之祭司一族血脈的你,隱沒千萬年之久,又有什麼立場教訓我”
北辰雪神色不變,隻是淡淡道,“你知道的倒是多,連我自己都快忘記北辰雪是身負海之祭司血脈的了,你倒是明白得很呢。”
“看來你還真是討厭我呢。我隻不過好奇罷了。”她魅紫色的眼眸中閃爍著妖異迷離的流光,“我隻不過是在好奇,你怎麼會愛上那樣一個瘋子。”
是的,瘋子。她隻不過是在好奇,冷漠桀驁的海皇怎麼會愛上那樣一個以瘋狂著稱的滄家的女人。
妖族眾人向來以肆意張揚,尚武冷漠著稱。而身為妖族之皇的三足金烏血脈的滄家,更是其中典範。滄家的人向來至情至性,他們的感情猶如烈火般灼人且獨占欲極強。雖是如此,但在他們的眼裏,感情卻又是不足以阻攔他們追求力量的。一旦摯愛阻擋了他們追求強大的步伐他們可以毫不猶豫的斬殺所愛。他們對一切都可以狠下心算計籌謀,無論愛人也好,自身也罷。妖皇血脈傳承的千萬年來,滄家同室操戈摯愛相殺的例子已經寫滿了妖域的皇族秘史。就連滄血淵與滄璟瑜的反目在滄家曆史上也隻不過是最普通的案例。
但沉煊居然就是愛上了如斯瘋狂冷漠的滄家的女人,這不應該是這睿智沉穩的海皇所該有的行為。更何況海族皇族血統不容混淆,沉煊的海後隻能是血統純正高貴的鮫族。就光是滄血淵與沉煊二者的屬性就注定了他們此世的不可能,但沉煊居然對滄血淵摯愛如斯。
無論哪樣,都是讓她理解不得的呢。
“愛就是愛了,有什麼理解不理解。”沉煊嗤笑一聲,“我知道我不該愛她,可我既斷不了情也絕不了愛,這又能如何我隻是遵從我的心而已,至於其他的何必想那麼多。”
他早就打下了極情道的道基,已是退無可退了。極情道一途除非看破或身死,方能情散。就算那個人不是滄血淵,也會有其他人。這是他的選擇,怪不得別人。
北辰雪敏銳的感受到了沉煊氣息的變化,眸色微沉,她這才緩緩開口,似諷刺似恍然,“原來如此。”
果然啊,在這個魑魅橫行的世界裏,又有誰是真正純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