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叫聲是從室外傳來的,就在東館與西館之間,眾人陸續趕到,在一顆香樟樹後的灌木叢裏,他們發現了倒在血泊中的溫青藍,她被人割破了頸動脈。

杜若穎和蘇曉川到得最晚,她注意到溫青藍還有微弱的氣息,立刻上前為她按壓住傷口的近心端,並問珂雅:“你們有沒有血管夾?”

然而珂雅隻是惶然無助地搖了搖頭:“普通夾子可不可以?”

“不行,那樣還不如用手按。”

杜若穎注意到溫青藍的手微微動了動,她驚愕地看著溫青藍將手緩緩抬起,似乎是想集中自己最後的力氣來指認凶手,然而才舉到一半,手就無力地垂下去了——她陷入了失血性休克。

明知救援已成奢望,杜若穎仍不願放棄:“能不能拜托120出動直升機救援?這樣下去肯定撐不住!”

“我……我這就去問問!”張姨說著就趕緊跑回了東館。

時間從沒像此刻這樣漫長和難熬過,一分鍾就像一個世紀。等張姨終於折回來時,溫青藍已經徹底停止了呼吸。至於120救援直升機,由於數量實在緊缺,終究還是沒能約到。

杜若穎怔怔地注視著青藍的屍體,神思變得有些恍惚起來,她不明白,明明先前還在一起吃著甜點,一轉眼怎麼就變成了這樣。一條人命化為一捧指縫的細沙,隻能眼睜睜看著它流逝殆盡,再怎麼用力挽留都是徒然。

但現在不是沉溺於負麵情緒的時候,她必須保持冷靜。

“從傷口形狀來看,”她驗屍道,“凶手是從正麵近距離揮刀切到溫青藍小姐頸動脈的,應該是熟人作案,而且這場謀殺不同於前兩起,手法非常直接,沒有布置任何詭計,恐怕是突發情況,凶手事先沒有任何準備。”

“沒有任何準備?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溫青藍小姐恐怕並不在凶手原計劃要殺害的人員名單裏。既然凶手希望威廉成為替罪羊,就不該在這個時間點殺人。溫青藍小姐很可能發現了什麼,對凶手產生威脅了,導致凶手不得不這麼做。”杜若穎看向珂雅他們,“我很抱歉說出這樣的話,但是,殺害溫青藍小姐的人不可能是威廉,當時我和曉川正守著他,凶手隻可能在你們三位之中。”

“可我當時在和甲方通電話,”珂雅說,“不信你們問甲方,在我們聊天的過程中,他肯定也聽見慘叫了。”

“我……我當時在廚房洗碗。”張姨說。

“也不可能是我,”卡爾道,“我當時就在工作室裏趕稿,你們去看我電腦文件的時間欄就知道。”

“很遺憾,這三個都不能作為不在場證明。”杜若穎說,“借助藍牙耳機的話,邊打電話邊殺人並非不可能。獨自在廚房洗碗這種事,沒有第二個人作證的話,也說明不了什麼。至於電腦文件,隻要提前設置了自動保存,時間欄並不是問題。”

“你的意思是,這個連環殺人案的凶手其實是在我們三個人裏?”珂雅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話不能這麼說,”張姨道,“也可能這起謀殺和前兩起它就不是同一個案子呢?”

“咱們這樣爭也爭不出什麼結果,無論誰是凶手,”珂雅警惕地看了張姨一眼,“我建議直到警方來這裏之前,所有人都待在一起,這樣總歸是安全點。”

“你們待在一起就好,我還得趕設計稿,我就算了。”卡爾說著就離開了。

“真狡猾啊,麵臨截稿日期的又不止他一個人。”蘇曉川說,“那我也回客房趕小說去了。”

珂雅滿懷期待地看向杜若穎,不料她也不同意珂雅的提議:“抱歉,我還得繼續尋找案件的線索。正如張姨所言,雖然第三個案件將威廉撇清了,但前兩個案子的證據都還是指向他的。如果不能在傍晚前解決全部謎團,我擔心警方還是會把他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