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時分,在與白原接壤的一片樹林裏,夜襲部隊悄悄地潛伏於此,暗中觀察著不遠處獸人的兵營。
魔椿女祭司杜瑾立於原地,她的下半身變成互相盤繞的樹根,深深地紮進泥土中。她閉著雙眼,聚精會神地利用地下伸長的無數樹根靠近獸人的兵營,暗中探查情況。一個多小時後,她終於緩緩張開了眼睛。
“杜姨,探查到了嗎?”戾烈逆輕聲問道。
杜瑾伸手指著獸人兵營的某個角落:“那裏有個非常奇怪的、像門一樣的巨大之物,而且附近也是重兵把守,這大概就是你想尋找的某個‘存在’了。”
被杜瑾證實了自己的猜想,戾烈逆對今晚夜襲的成功更增添了幾分把握。
一旁的戾烈望聞言,便下令道:“通知所有領軍,夜襲開始!”
獸人兵營中,即使白天他們經過一場大勝,並且對他們而言並無後顧之憂,但是一隊隊的夜巡士兵仍認真地巡邏著。如此紀律嚴明,可見統帥治軍有方。
突然間,一支箭穿過了一個夜巡士兵的頭顱,他的屍體便猝然倒地,隨後而來的一小波箭雨傾盆而下,又有幾個獸人士兵被放倒。繼而又是一波波箭雨,不斷地落在獸人的頭上。
“夜襲!”
巡邏的獸人們大聲發出警報,頓時一個沉睡的軍營便蘇醒過來,獸人們迅速穿上盔甲拿上武器,開始應對敵人的襲擊。
黔布走出軍帳,正見副將灰琥剛好來到他的帳前,他便問道:“發生何事?”
“稟將軍,是戾烈族的夜襲!”
黔布聞言便眉頭一皺:對麵隻有戾烈宗族的老弱婦孺,和後來的那一隊青年軍,根本形不成有效的戰力,而朝霞城的援軍被老師伏擊而大敗,再集結起大軍來,至少也要明天天明才會到達玉衡城這裏,那戾烈宗族在一夜之間,又是從何處集結起兵力,來發動這場夜襲的?
黔布看著那片敵方身處的樹林,隻見戾烈宗族的旌旗,還有火把的火光到處都是——隻看這些的話,倒是會覺得敵方部隊數量十分之眾,但此刻他們卻都隱匿於樹林之中,隻是不斷擂鼓呐喊,用弓箭從遠處進行攻擊。
黔布看清了這些,心念之中也判明了虛實,卻不著急下命令,而是輕笑一聲,向身邊的副將問道:“灰琥,你怎麼看?”
“末將認為:夜襲當趁著夜色與敵軍休眠之時的大意,出奇製勝,以尖刀突然刺入敵方心髒!但敵軍指揮者卻表現得如完全不通夜襲般,再加上故布疑兵,其中必定有詐!”
沒錯,我們被小看了,黔布想道。白天他們偷襲玉衡城的部隊,遭到了那行使鬼神禁術的少年的痛擊,失去了將近一半的人馬,殘存的戾烈族人見他們損失慘重,因此才敢悍不畏死地在當晚就發動夜襲,以報仇雪恨嗎?但是光看兵營的規模,敵方指揮者便應該能馬上清楚自己錯估了我們的兵力。還是,他們被仇恨衝昏頭腦,已經不管不顧了嗎?
“頑強得令人動容,卻也愚蠢得令人動容!”黔布再次輕笑一聲,然後對灰琥下令道:“等會兒你帶領一隊兵馬,假意包抄林中敵軍的後路,然後……”
且不說黔布這邊如何安排,戾烈鋣與戾烈逆此時正帶領著由玉衡城殘存的城防衛隊和老兵們組成的偷襲部隊,偷偷地向獸人兵營的一個角落靠近。略等一會兒,見獸人士兵們都被樹林那邊吸引去注意力、在那邊聚集成陣後,便偷偷摸進來,預備放火。
然而,當他們剛剛摸入獸人兵營,正要放火的時候,卻見四周一陣喊殺聲,周圍突然間冒出了大量獸人騎兵,將他們圍在了當中。
“糧草為軍心基石,若是無糧,再龐大與強悍的軍隊也會軍心大亂,難以支撐太久。故而想要以寡勝眾、以弱勝強,燒糧是個很好的策略!”黔布走出陣前,輕輕一笑道,“可惜,在這裏沒有糧草,隻有獵人的陷阱!”
隨著黔布話語聲落,一場血戰一觸即發。偷襲部隊圍成一團結成圓環陣型,頑強地抵抗著獸人的圍殺。戾烈鋣居中指揮,同時彌補薄弱之處,此刻她帶著族中血仇的憤恨,神勇無比,不斷將獸人斬落劍下。然而人數和實力上的劣勢,讓他們守得十分艱難。突然一聲獸吼響徹夜空,從圓環中竄出一隻如馬般大的奇異凶獸——正是望天犼。
而犼背上正是戾烈神,隻見他們一人一獸猛然殺入獸人騎兵之中,再次憑借著望天犼對戰馬的壓製和戾烈神的神奇武技,左衝右突,同白天一般如入無人之境,所向披靡。這讓被圍殺的偷襲部隊頓時感覺輕鬆不少。
黔布見這一人一獸讓士兵們如此棘手,便想親自對付。卻見在混戰之中,一匹黑馬擋在了他的去路上。那馬背上的少年死死地盯著他,戟指說道:“我早已知曉你們根本沒有攜帶任何糧草!”
黔布聞言,眉毛猛然一立。
“所以我們夜襲的目的也不是為了燒糧,而是為了摧毀某個東西。”
“哦——是何東西?”黔布的心中不見驚慌,反而湧起了興奮。
“某個能讓你們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這裏,同時也是能夠帶你們全身而退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