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大會過後,眾人意猶未盡,便又去買了煙花來放。唯有戾烈燚坐在江邊的柳樹下,凝望著夜色中倒映萬家燈火的江麵,不知在想些什麼。微風輕輕吹拂著他的劉海,而他的神情略帶惆悵。
“燚公子,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裏。”門衛來到他身旁坐下,還帶來了一壺酒,“莫非是想念家人了?”
他端起杯子一飲而盡,說道:“是的,也不知他們在北方如何了。”
“昨天聽說瑤光城已經光複,戰爭形勢如此良好,想來他們也應該都安然無恙吧。”門衛安慰道。
“希望如此吧。”
門衛起身,將杯中酒酹於江麵,道:“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燚兄,還是不要感傷了,此刻盡情享受佳節良宵才好!”
“也是。”他和門衛碰了一杯,決定今夜還是暫時拋開所有煩惱。
另一邊,露晞見他們兩人孤零零地坐在江邊,有心拉他們一起放煙花,尤其是拉門衛。剛邁出一步,又猛然覺得自己這樣會不會太主動,停住了腳;但轉念一想,不過是叫他一起放煙火罷了,不需要想太多;又往前走了兩步,還是禁不住有些害羞,於是再次停住了;最後忍不住在心裏嬌哼一聲,紅著臉想到:本大小姐才不稀罕和你一起放煙花呢,對,是不稀罕。
一旁看見這整個過程的風鵺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他走到她麵前,衝她眨了眨眼睛,然後來到門衛身旁坐下,問道:“你們在聊什麼呢?”
“沒什麼,隨便聊聊。”門衛將酒杯遞給他,為他滿上一杯。
“讓我猜猜,依你們的這個年紀,最喜歡談的應該是戀愛吧。”風鵺幽默道,“不如,我們來聊聊愛情?”
露晞頓時明白了剛才他衝自己眨眼的用意,便在一旁偷偷豎起耳朵聽他們的談話。而如嫦雖離得較遠一些,但也還是聽見了,便也暗中注意著這邊。
戾烈燚和門衛相視一眼,各自的臉上都有些靦腆,顯然在這方麵兩人都還是雛兒。
“我還沒談過,所以也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門衛道。
“不用那麼認真,隨便聊聊而已啦。”風鵺鼓勵道。
門衛慢慢地喝完一杯酒,一邊默默地思考著,最後卻說出讓他意外的話:“愛情和愛情之間有著不同的層次,若要說的話,這是一個很大的話題了。”
他原本隻是出於好心,想問問他的愛情觀以此來助攻那位害羞又傲嬌的少女,沒想到門衛卻好像在愛情觀上很有想法,便好奇地問道:“愛情和愛情難道也有不同嗎?”
“從淺到深的話,第一種是‘好美色、悅容貌’,甚至恨不得盡天下之美女,以供片刻之歡愉。這一種愛的不是人,僅僅隻是女孩子的美貌,或者僅僅隻是一種**。”
“這倒是,沒有哪個男人不好美色的,甚至沒有人不做過左擁右抱的白日夢。真要說有的話,隻有極少數超凡脫俗的聖賢和君子了。”風鵺讚同道。
戾烈燚點評道:“但好美色者,色衰便愛逾,容易導致始亂而終棄,所以女孩子最好不要選擇隻喜歡你容貌的那種膚淺男人。”
“第一種是就男孩子來說,第二種則是女孩子的,叫‘愛愛之好,盲目用情’。沉浸在個人對愛情的美好幻想中,卻不看清愛上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或是不去了解他、理解他,讓幻想替代了現實,於是盲目地用情,也盲目地要求對方。這一種愛上的其實也不是人,而是愛上了愛情的那種美好。”
“這也沒錯,戀愛總是盲目的,心中的感情膨脹到了極致,便絲毫容不下了理性。這既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壞事,想當初我就吃過這個虧。”
門衛繼續道:“可惜美好幻想隻是美好幻想,不先分清好壞地盲目用情,碰上好男人還罷,要是遇上壞男人就最容易被騙。或者當意識到對方或愛情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美好時,越是動情便越是會有‘求全之虞’,哪怕在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上都不肯有絲毫讓步。於是僅僅隻是一些小事就足以讓彼此的感情分崩離析,現實輕易地擊碎了愛情。”
他說到這,風鵺看了露晞一眼,又問道:“所以如果是你的話,女孩子假如對你並沒有足夠的深入了解就喜歡上你,或者你對她沒有足夠的深入了解,你也是很難接受對方的感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