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著白大褂的醫生是一位看上去大約在五十歲左右的禿頂老頭，戴著一副老式的大框眼睛，臉上表情有幾分嚴肅，那些褶皺的線條同時在說明著，他應該是一個刻板、較真、甚至有些執拗的老人。
一聽林素香這話，他的臉便是一沉：“病房裏請勿大聲喧嘩！”
林素香瞧了一眼老醫生的臉色，臉上的期待之色立刻收攏了幾分，尷尬地點點頭：“是是是。”說完，她快步走到慕玥身邊，將她拽了過來，積極地往醫生跟前拉，“醫生，你快幫我看看這丫頭腦子有沒有撞出毛病！”
老醫生又皺了皺眉眉頭，這才把目光落在慕玥臉上，隨即指了指病床：“你去那兒躺著。”
瞧著慕玥的動作很是平順，他皺起的眉頭又微微舒緩了些，輕輕點了點頭，掏出聽診工具。
“……恩，心率正常。”收起工具，老醫生繼而檢查了一下慕玥身體的其他基本情況，這才拿出夾在胸前口袋裏的鋼筆，翻開帶來的病曆，‘唰唰唰’龍飛鳳舞的寫了幾行字，然後瞧著安靜的慕玥，又問道：“腦袋有沒有眩暈感？”
“剛才有，現在已經沒有了。”
“是否疼痛？”
“也是剛才疼了一下，現在並沒有。”
“自我感覺精神如何？”
“暫時還挺清醒的。”
“除此之外有沒有別的不適？”
“……肚子有些餓。”慕玥有些不好意思。
老醫生收起筆，將病例夾在自己的胳肢窩下，這才看向一旁的林素芳：“病人這一次車禍隻是擦傷，昏迷的原因和落地頭部的輕微撞擊以及平日的營養不良有關，經過我的初步診斷，病人暫時沒有大礙。平時營養的調節必須得好好改善。”
林素香的眼裏明顯閃過失望，她甚至有些急切地伸手朝著慕玥指來：“醫生，你再瞧瞧，這丫頭腦袋真的沒問題麼？方才我可瞧見她痛得很，全身還發抖了！”
老醫生眉頭又是一皺，聲音明顯帶著不滿和苛責：“這位家屬，任何醫生的診斷都是建立在詳細準確的檢查之上的！你不願意給病人做腦部CT檢查，我自然隻能以我個人的經驗和知識做初步判斷！另外，全身發抖的原因也可能有許多，有些時候甚至可能是人體的正常反應，並不是隻有腦子有問題才會發抖！比如在人精神緊張的瞬間，植物神經中的交感神經會突然興奮，通過複雜的神經內分泌的作用，也是會引起人體發抖的！”他在這家人民醫院工作了這麼多年，各種形形色色的病人和家屬不知道見過了多少，可是像林素芳這樣巴不得侄女病得越厲害越好，卻摳門得多一份醫療費都不願出的人還是頭一次遇到，這其中的原因他也知道，現在又被林素香這麼一問，語氣自然不好。
一聽到CT檢查，林素香就不開口說話了，等老醫生開門走出去之後，她這才惡狠狠地一跺腳：“腦部CT檢查可要300來塊！若是沒有檢查出個什麼東西，我不就是虧大發了？！”
說完，又轉過身來惡狠狠地瞧著慕玥：“你這死丫頭！你剛才不是還痛得很麼？怎麼一會就好了？你就說你腦袋還在痛會怎樣？會死麼？！”瞧著慕玥不言不語就這麼看著自己，不知道怎麼的，林素香突然覺得這雙眼睛瞧起來讓人有些寒戰，她有些不自然地移開目光，放在提包裏的手機突然響了。
“嘀鈴鈴嘀鈴鈴……”
林素香使用的手機也是極為老舊的款式，很快她便從包裏拿了出來，按下了接聽鍵。
那邊的人似乎是說了什麼，下一秒，林素香便瞪了一眼慕玥，然後轉過身罵罵咧咧地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