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書生用武
望著這群正遊竄於滿山遍野嬉鬧的頑童出神，卻是被身後響起腳步聲喚回了神，秦勘微一側身，就見得一個幾分熟悉的身影。
眼前這女子，依舊黑衣勁裝打扮，不施粉黛的麵容在陽光的照耀下，異常俊逸，一股若隱若現的英氣隨著她眼睛向周圍散開。
女子走了過來，站在了他身旁，從始至終，沒有直視過秦勘，目光一直投向那群遠遠不敢靠近的頑童，然後，也沒有任何前奏的就開始說話了：
“他們都是山上的孩子，有的原是在山下，不得已跟著父母跑到了山上，有些年幼的，一出生就在這山上了，但是無論怎樣，自他們踏足這裏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外邊的世界，整天在這片不大的地方跑來跑去，不得往深山走，那裏有狼豺虎豹，不得往山外走，那裏……有人。這片曾經給了他們短暫安慰的避難之地，如今卻成了他們耗費年華的囚牢！”
對於聞人漓沒頭沒腦的一氣話語，秦勘皺眉疑惑道：“你想說什麼？”
“你不是說這世間有報應，有因果循環嗎！那麼，這些孩子呢，他們又有什麼樣的因，才會落到這般的地步！”聞人漓終於側過了身，平靜的看著他問道。
“……”
秦勘第一反應，便是愣神，“我還以為聞人姑娘是來看著我，怕我逃跑呢，原來是記掛昨夜在下的一句玩笑話啊！”
聞人漓：“……”
秦勘發現這女子不但容貌俊逸於其他女子，就連這雙眼睛也比他見過的所有女子來的有神，更具一抹懾人魄力，被她雙眼直視，沒有人會感到自在。
麵前是無聲‘有神’的凝視，破去意圖活躍氣氛的言語。
“這就是你來找我的原因？”秦勘斂去了臉上一絲笑意，變得嚴肅平靜。
“……”
無言表示默認。
“所以呢？”秦勘反問，“你們的結論便是，既然老天不長眼，禍福因果胡亂落子；那索性仗著手中長刀，打家劫舍，也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了，反正這個世道已經腐朽！”
“既然這樣，你給我說這麼多幹什麼，讓我認同你們的做法？”
“……”
“你們會在意一個俘虜的看法？”
“……”
“可笑！“
言罷，秦勘赫然轉身向後而去，不再理會這邊的一切，兀自踏步向著前邊潺潺流淌的溪水而去。
這條自深山流出的溪流，穿過了這處四麵環山的山澗。
遠處，晨起的人們向著這條水流聚籠，用手中的盛器，裝起這大山饋贈的清澈，燃起炊煙，製作樸實的食物。
安寧，嫻靜，無爭……
秦勘卻於這和諧的氛圍中，莫名地心中感到煩躁，已然失卻了先前的愜意心情。
事實上他不是煩躁於聞人漓的質問，隻因她質問的東西，赤－裸的直刺一個真相：‘這個世界其實是不公平的！’
不可否認，善惡有報的理念是世人的願望，但更多的是受到傷害、不公或弱勢的群體。這樣的信奉不但能給他們內心安慰，且在無力改變什麼的時候，將是唯一的精神寄托。
一般來說，隻有缺少或難以實現的東西，人們才會願望它的存在；而這個天下也需要這樣的願望，才會看起來合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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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秦勘來到這楓霞山澗，已有三日，在他的強烈要求下，他被換到了一間寬敞的房子，每日定時有人送來三餐。雖然都是貧苦人家的普通飯菜，比不得林府的菜肴，卻總不至於挨餓！
對於這些山上的人們，秦勘也是慢慢有所了解，大多是些窮苦人家，有的是在多年前的一場大旱，使得莊家收成大減，但朝廷的稅糧卻絲毫沒有下減下來！如此，交了稅糧可就沒了飯吃了，不交稅糧，嗬嗬，哪有這樣的事，所以說在這無論怎樣都沒活路的時候，他們偷偷卷著僅有的糧食，攜家帶子來到了這片靠近深山的地方，從新開辟田地，以躲避外邊的世界。
了解到這些，不禁讓秦勘感歎一聲‘苛政猛於虎啊！’
而有些身強力壯的年輕男子，大多則是因為犯了事，才來到這裏，有怒打了豪門子弟的，有為了家人把地痞無奈給殺了的，有躲避豪紳壓迫的，還有攜著親梅竹馬私奔的……
反正在這裏，你會看到這些生存在天朝底層形形色色的窮苦人，他們有的迫不得已；有的是為躲避仇敵；有的卻是思想超前的，就像那對私奔的男女，是各色各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