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州,一座孤零零佇立在城郊的四合院,就是阿嫵要度過下半生的地方,從此不得踏出半步,流意與陳小皆是哭的雙眼紅腫,反是阿嫵安慰二人,在此處,除了不能見到兩個孩子之外,其餘的一切皆很好,遠離是非,遠離仇人,也遠離了愛人,一切真的很好!
門,在身後關起,在院門及四周,永遠都有四個侍衛守著,不得離開半步,站在院內,阿嫵抬頭,第一次看到了岐州的天空,同樣是下雪的天空,但是從這裏看遠比京城看起來要美許多,果然,岐州是最適合看天空的地方……
懺悔嗎?阿嫵牽唇一笑,她永遠都不會向阮梅落懺悔!
一切都成了定局,阿嫵在岐州安頓了下來,由於沒有太醫的調理及藥物壓製,她腦中的血塊對經絡的壓迫越來越嚴重,直至失明……這是來岐州的半年後。
這一天的夏天,安晴明來到了岐州,他問她:“阿嫵,你為皇上背負了滿身的罪孽,最終落得被囚岐州的下場,值得嗎?”
阿嫵報之以淺笑,卻始終未語……
且說京城那裏,自阿嫵離開之後,無惜的火氣並沒有因時日的長久而小下去,反而越來越盛,常常莫名其妙的發火,和以前完全是兩樣,令後宮諸女甚是擔心,變著法的舒緩無惜的心情,可惜都沒什麼功效。
從厚葬阮梅落的那天起,無惜就告訴自己,再不會想起那個遠在岐州的女人!
可是心卻跟他的思想背道而馳,白天忙著朝政之事的時候還好,一到夜深人靜,那張恨到極處的臉總是會突然冒出來,然後怎麼趕都趕不走,弄得他都快發狂了。
而且直至阿嫵離開後,他才知道,原來有很多事都是阿嫵在替自己默默安排,從冠服到膳食再到茶水,哪裏都有她的影子,現在乍然離開,一切都失了條理,茶水不是燙了就是涼了,再不然就是總用一種茶葉;朝服亦是如此,總覺燙得沒以前平整。
不知不覺,他已經習慣了那個女人所做的一切,習慣嗎?
無惜悵然地站在乾清宮前看風起雲湧的天空,岐州的天空當真有那麼美嗎?她如今在做什麼,也是像他那樣看著天空嗎?
唉,怎麼又想起了,明明說好不再想的……
無惜搖搖頭,正欲到良貴嬪處走走,底下有人稟報說從岐州回來複命的侍衛求見。那裏的侍衛是兩個月一輪,如今恰好是第三次輪派。
無惜原不想見,但又抵不過想知道阿嫵近況的心思,逐召至前殿問話,一問之下才知,就在這些侍衛來的前幾天,阿嫵竟然失明了!
怎麼可能,去之前明明就好好的,怎會突然失明,無惜心中當真是萬分吃驚,第一個反應就是召剛剛致休準備回家的衛太醫前來問話,至此,他才知道曾經發生在阿嫵身上的事。
衛太醫跪了地叩首道:“皇上,恕老臣說句不應說的話,嫻妃娘娘她真的********都放在皇上與二位皇子公主身上,從不為自己著想,當初她一再懇求老臣代為保密,就怕會讓皇上憂慮分心!”
無惜沉吟不語,揮手讓衛太醫退下,一人待在乾清宮許久,方傳喚李德林,遲疑數次才艱澀地道:“你……準備一下,岐州那邊,朕要……”
李德林看無惜一直沒有再說下去,逐上前小聲地問:“皇上要親自去一趟岐州嗎?那奴才馬上叫底下人準備?!”他陪在建德帝身邊幾十年,新帝登基後,他還是太監首領,貼職服侍無惜,雖然他與阿嫵無甚交集,但也能看出,這個女子是真的待無惜好。
“不!”無惜冷冰冰地吐出這個字:“朕隻是要親自從太醫院選一名醫術卓絕的太醫,前往岐州,她雖已不是妃子,但這病是以前為生則曌他們落下的,朕總不能不聞不問!”這樣的話與其說是在解釋給李德林聽,還不如說是在給自己的行為找一個合理的解釋。
楊太醫,三十幾許的年紀,太醫院副醫正,醫術高明,在針灸方麵最是擅長,最是適合治阿嫵這種腦內的病症。
永平元年,楊太醫奉永平帝命,前往岐州為阿嫵醫治頑疾,此刻的阿嫵已經慢慢習慣了生活在黑暗中,聽到楊太醫到來的消息,第一反應是:“是皇上派你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