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1 / 2)

1861年4月,正是亂世前夕。一個綠眼珠美人兒穿著綠花布新衣,腳蹬摩洛歌羊皮綠舞鞋,白皮膚,紅嘴唇兒,坐在父親莊園的前門廊下,那模樣真宛若畫中人。十幾歲的小姑娘,花兒一樣的年齡,聽不見遙遠的天邊驚雷滾滾,看不見棲身的大廈轉瞬將傾。

戰爭打響,最先毀滅的就是一切美麗的東西,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美貌的小姑娘一溜煙不見了,代之的是一個綠眼珠,目光尖利,穿著破破爛爛的婦人。這個婦人痛失母親,痛失父親,痛失愛女,痛失好友,差一點就要痛失家園,到最後痛失愛人,快被壓垮了,卻在鋪天蓋地的災難中,仍舊把脊背挺得像張弓弦,緊張,堅硬。如果說女人如花,她可不是一撕就碎的紙花,而是一朵鋼做的大花,“啪!”綻放在風雨中,水珠四濺,虹彩絢爛。

像斯佳麗這樣大氣的女子,是要有大背景襯托的,美麗的花朵就是要盛放在風狂雨驟的原野。

也有一些花開在內心的四季流轉之下,寂寞而熱烈,這就是簡·愛。她說:“世界上有誰關心你呢?你做的事又會傷害誰呢?”有個聲音在回答:“我關心我自己。我越是孤獨,越是沒有朋友,越是沒有支持,我就越尊重我自己。”

所以她肯爭肯鬥,肯為了愛情獻身,卻又為了維護愛情的純潔而逃離。當最後曆盡磨難的她重回愛人身邊時,羅切斯特先生已經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盲人,她卻義無反顧地投入他的懷抱。金錢和地位不是她的宗教,她的宗教是高貴的生命和純潔的愛情。這就是她和那些一心向往金錢和錦繡鋪就的溫室的花兒的區別。一個肯固守自己的清貧和高傲的女子,就算隻是一朵不起眼的草花,也因為真實和堅持而高貴。可是這樣的花畢竟不多,多的還是虛榮的女人,愛的是真金白銀,傍的是大款豪富,當的是金絲籠裏的金絲鳥。

看過一部電影《潘金蓮的前世金生》,王祖賢把潘金蓮的妖豔演得極生動。潘金蓮醉鬧葡萄架,西門慶把酒液倒下,流過她白白的香肌。紫葡萄,綠葉子,醉迷的表情,光與影的舞動,一個飄飄浮蕩,不生根的女人,潘金蓮的世界。

潘金蓮的世界裏都有些什麼?一個又一個的男人,情人,老少,高矮,胖瘦,窮富,員外,小廝;一個又一個的女人,一旦出現,都是情敵。一輩子周旋在男人和女人之間,如同陀螺旋轉,無一刻安寧。

這樣的女人,肯放縱,肯出頭。越是淺薄虛浮的女人,越渴望得到更多的關注,觀燈時也沒個消停:“那潘金蓮一徑把白綾襖袖子兒摟著,顯她那遍地金掏袖兒,露出那十指春蔥來,帶著六個金馬鐙戒指兒,探著半截身子,口中磕瓜子兒,把磕的瓜子皮兒都吐落在人身上,和玉樓兩個嘻笑不止……引惹的那樓下看燈的人,挨肩擦背,仰望上瞧,通擠匝不開……”

肯行淫的女人必不是胎裏帶來的毛病,愛珍珠寶貝,愛黃金白銀,愛偉岸麵白的男子,圖財、圖貌、圖寂寞時安慰,於是放任自己如泥豬癩狗,爛泥裏打滾。像《大紅燈籠高高掛》裏幾房姨太太,變了形地奸詐陰狠,不憐憫自己,更不憐憫別人,牽著,扯著,拉著,齊了心的朝下墜,下墜的過程中,還你踩著我,我蹬著你,沒有個消停。

現如今也有一些女人,活得熱熱鬧鬧,無風也掀三尺浪,好教世人都認得自己,才算稱心。這類女人熱鬧、喧嘩、豔麗,沒有腦子,想做大事下不起苦功夫,想出名又沒有真本事,隻好打著張揚個性的旗號,借助恬不知恥的炒作來使自己出位。隻要能被人們認識,脫和露又有何妨?性和醜聞又有什麼關係?對她們來說,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大大的舞台,足夠展示自己的無聊和無趣;又是一個大大的伊甸園,她們覺得自己是惟一的夏娃,理應得到全世界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