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信拍案而起,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養寇自重!?”
趙衍道:“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這隻是為了提防,將來的不測啊。”
“誠如李左車言,冬日入代與匈奴戰,不利,河北有此三敵,夏公又無法短期內掃平,必歸關中。麾下軍將雖眾,卻要鎮守齊楚韓魏諸地,燕趙還得仰仗將軍守備。如此,將軍便能自存,保住兵權,對其圍而不剿,以便繼續向夏公要錢要糧,在燕趙樹立人望……”
韓信卻大搖其頭:“不行,夏公遇我甚厚,載我以其車,衣我以其衣,食我以其食,更嫁我以其侄女。吾聞之,乘人之車者載人之患,衣人之衣者懷人之憂,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連李左車都知道,應該同仇敵愾對付匈奴,吾豈可以因為你這無端的猜測,做出這種有違將德之舉!”
他指天道:“我從沒有讓夏公失望過!從前不會,今後,也不會!”
趙衍急切進言:“白起也沒在戰場上,讓秦昭王失望過;李牧破匈奴退秦兵卻韓魏,也沒有讓趙王遷失望過;夏公當年為秦將軍時,從北地到膠東再到嶺南,更從沒讓秦始皇帝,失望過啊!”
“但此三者,最終都反目成仇,或君殺其臣,或臣反其君!”
韓信依然拒絕:“我與他們不同,我是夏公之……”
“將軍自以為,是夏公之侄婿?所以安全?”
趙衍冷笑道:“臣聞勇略震主者身危,而功蓋天下者不賞。將軍當真相信這層關係,能保住一輩子的平安?昔日夏公在得到秦始皇帝厚遇時,不也一直在精心準備退路,在膠東、嶺南等地,備下了無數個窟麼?否則又豈能一朝舉事而數郡響應,終成大業!”
韓信默然了,良久之後才光著腳起身:
“我之所以相信夏公,並不隻是因為這層後來才結的親戚關係,而是因為夏公本人……”
他看向營帳外,此處是易水的寒風料峭,韓信卻想起來,五年前,在一整年都炎熱無比,植被鬱鬱蔥蔥的嶺南,他與夏公的第一次會麵。
“故兵卒有誌者必欲為將,覓封侯,不欲為將為侯者,誌短也……”
當時黑臉的大將軍,拍著他的肩膀如是說。
“夏公隻一句話,就說出了我深埋心中的誌向!”
“那時候,我隻是一個能力不揚的小小百將,一個名聲敗壞的淮陰胯夫……”
“哪怕是這樣的我,夏公卻力排眾議,用之不疑,任我為司馬,將擊滅甌駱,結束南征的重任,交給了我!”
韓信本來有些鬱結的表情,一下子舒展開來,取而代之的,是感慨和回憶。
“夏公還說,我是騏驥,能一躍千裏,他相信,假以時日,我,亦當為大將軍!”
“那天的話,韓信永世不忘!”
“故而,從那天開始,我便知道,夏公打心裏認定,我一定能成為名垂天下的大將軍,為他立下彪炳功勳!”喵喵尒説
“而韓信也認定,夏公,便是我雖死不易的主公!”
“故而,我絕不可能重蹈夏公與始皇帝之事。”
“我隻能做夏公的將軍,一如李信效忠於秦始皇!”
“此韓信之信也!”
趙衍還欲再勸,韓信卻止住了他:
“趙衍,我知道你建言皆是為我著想,但你若再提此事,我便要不念兩年來的同袍友人情分,將你以離間罪處置了!”
“將軍既如此易信於人,便好自為之罷……”
趙衍歎了口氣,作揖退下。
而韓信的軍令,也隨之傳遍全軍都尉、司馬們手中:
“一月之內,必取薊城!使六國之地,盡歸於夏!”
“冬至日,便是夏公三十七歲壽辰。”
“而煌煌燕都,便是韓信與北軍獻上的賀禮!”
……
PS:最近在外為下本書實地取材,走走山川古跡,逛逛博物館啥的(這就是你一更的借口?),回來晚了(這才是),今天還是隻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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