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遊牧騎兵,在麵對跟土地打了一輩子交道的普通農民時,優勢無比巨大,而農耕者隻能通過巨大的人口差,用巨大財政養著專業的邊軍,和超出遊牧者的科技武器,來與之對抗。
他們將如此廝殺兩千年。
直到火藥大行於世,隨便一個農夫稍加培訓,便能一槍將從小訓練方能在馬上開弓的敵人撂倒,農耕者人口、科技的優勢才能完全碾壓遊牧者,從而結束這場千年之戰……
所以,胡無人,漢道昌?聽起來霸氣,其實是一個永遠無法實現的幻夢,與其整日琢磨怎麼將草原撒鹽讓它變成沙漠,築起長城,圈好能種田的地盤,在裏麵老老實實攀科技樹,反而是成本最低,也最現實的法子……
“我的野心沒有秦始皇帝那般大,做不到北盡瀚海,將匈奴趕盡殺絕,將草原夷為耕地。”
黑夫一邊說著,一邊對灌嬰下達了追擊的命令,甚至下了車,讓人將自己的駟馬,套上戎車!又將所有還沒凍斃的戰馬,都交給灌嬰手下的騎從使用!
“我隻求,能將冒頓這所謂的天子驕子,死於長城之內,不論代價。”
“要讓所有覬覦中原財富的遊牧者記得這個教訓,要讓他們,將被擄走的百姓,乖乖送回!要讓三十年內,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馬,士不敢彎弓而報怨!”
……
“月黑雁飛高,單於夜遁逃……”
據說這是許多年前,在秦始皇帝迎接李信、黑夫、蒙恬三將凱旋的閱兵典禮上,黑夫讓北地騎從們唱的,後來也傳到了匈奴。
冒頓經常讓一個流落在匈奴的燕人樂工,將此歌唱給自己聽,為的是不要忘記恥辱!
單於庭被踐踏,匈奴逃離故土的恥辱!
可現在,雖無人展開歌喉,但這歌聲,卻一直在冒頓耳邊縈繞不去。
他又逃了。
第一次逃是被陳平遺書陷害後,為頭曼派人追殺,冒頓不得已,帶著新婚妻子和少數親信穿越沙漠,去投靠月氏王,為此不惜獻上了妻子和名馬。
而第二次,則是在他借得月氏兵,在居延澤將頭曼殺死後,糾集匈奴殘部,避開了不斷追殺自己的李信、黑夫,去往苦寒的幕北,那是一場充斥著死亡的大遷徙,也是匈奴重生的開始……
如今他又逃了,如同他父親頭曼一般,打了場大敗仗後,損失了大部分部眾,甚至連閼氏、兒子甚至是象征著大單於的白纛、鷹冠都統統丟下。
屈辱啊,冒頓卻隻能緊緊抱著馬匹,與殘部破開重圍,向東北方狂奔,並告訴自己:
“隻要留得性命,便能卷土重來!”
閼氏可以再找新的,兒子可以再生十幾個。
冒頓覺得,自己等得起,他先前在秦朝北部各郡掠奪了近十萬的人口入草原,其中大半為女子,他們會為匈奴人生下新的胡兒,而草原深處的馬駒,終有一天能長大!
想到這,冒頓不由慶幸起自己的深謀遠慮來,他帶著南下的匈奴騎從總數,是七萬。
五萬在白登山,一萬散在東、南、西、北作為警戒。
但還有一萬騎,由左右大將率領,留在了他們入塞的高柳屯駐,以備不測……
如今冒頓雖僅剩五千餘騎,且後方的秦軍車騎,還在十餘裏外不斷追擊,但隻要能逃到高柳去,他便能聚集部眾,擊退追兵。
然後立刻離開這可怕的長城境內,回到單於庭——不管它還在不在,冒頓也不會在陰山南麓久留,會立刻北度戈壁,回到漠北,舔舐傷口,等待十餘年後的再度崛起!
這種想法十分強烈,冒頓堅信自己能再起,其勢更盛,直到他看到了遠處高柳塞的滾滾濃煙,並遇到了狼狽而至的右大將及倉皇南退的數千殘部……
“大單於!吾等遇到了敵軍,萬餘騎從東北方忽然襲至,與之苦戰半日,高柳已失,長城,出不去了!”
右大將滾鞍下馬,拜在冒頓麵前,將頭重重扣到雪中,身上還有傷,鮮血一滴滴落在潔白的雪上。
“萬餘騎,是秦軍?”
冒頓覺得有些難以理喻,秦軍可以從東南來,可以從西方來,甚至可以從西北方向沿著長城過來,但東北方,怎麼可能,那邊按理來說沒有敵人,隻有他們潛在的盟友啊,至少蒯徹是如此分析的……
但右大將的話,卻讓冒頓感到絕望。
“是秦軍,但,但不是黑夫之新秦,而是……兩遼之秦!”
“扶蘇之東秦!”
……
PS:今天隻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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