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兩隻胳膊已經被貼滿了,橫七豎八都是一些“米老鼠、唐老鴨、美少女戰士”的頭像,看上去頗為好笑,有些還直接黏在汗毛上,一會拽下來的時候估計都會有些疼。

但是男人一點都不在乎,甚至還往前挪挪身體,盡量伸長胳膊,讓兩個寶寶貼的更舒服一點。

“有時候真的不敢相信,我居然生了這麼可愛的兩小隻······”

男人嘴角上揚,笑容裏有一股掩飾不住的囂張,不過眼神裏又都是寵溺,尤其注視著陳子衿和陳子佩那胖乎乎的小短腿,還有開心扭動的小jio,再硬的心都會變得柔軟無比。

這就是陳子衿和陳子佩的親爹陳漢升,大名鼎鼎的“果殼陳”,幫著預定酒店的也是他。

“閨女,你這沒貼好啊。”

陳漢升看到大閨女陳子衿,不小心把兩張卡通頭像貼重複了,準備撕下來準備重新貼好。

“不要~不要~”

可是小公主不樂意了,擺著胖乎乎的小手說道:“我寄幾貼,不要爸爸貼。”

兩歲的寶寶說話還不是很清楚,嘴巴裏就好像含著一塊糖似的,聽起來有些漏風的感覺,小奶音還把“自己”說成了“寄幾”。

不過這狗男人也是賤,他明明那麼愛閨女,可總也忍不住想去逗逗她們。

“你寄幾不會貼,爸爸幫你。”

陳漢升故意不答應,不過陳子衿是個聰明的寶寶,她通過長期觀察,知道家裏有誰能製住爸爸,馬上轉向奶奶。

“奶奶,奶奶······”.伍2⓪.С○м҈

陳子衿馬上看向梁美娟,小奶聲委屈的“求救”。

兩個孫女就是梁美娟的心尖尖,她們不小心打個噴,梁太後都要焦慮的睡不著覺,所以她立刻走了過來,不客氣的罵道:“陳漢升你幾歲了啊,還要不要點臉,自己閨女的東西都搶著玩?”

“我這是為了培養她們的動手能力。”

狗男人振振有詞的反駁。

“嗬嗬~”

梁太後沒說什麼,總是冷笑一聲。

“媽!”

狗男人嘟囔著說道:“你可能不知道,在我們年輕人的世界裏,‘嗬嗬’這個詞語是表達不友好的意思。”

“我知道的。”

沒想到梁太後更加幹脆:“我就是這個意思。”

“額······”

陳漢升訕訕一笑,他不敢和親媽嘰嘰歪歪,馬上把鍋甩到妹妹身上:“這一定是陳嵐告訴你的吧,她人呢,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阿寧你去把她找出來······”

小阿寧抿嘴笑著,她是沈幼楚的妹妹,不過也是王梓博親手從山裏帶出來的小姑娘,感情自然不一般。

其實話又說回來,“小魚黨”和“幼楚黨”之間,就算是針鋒相對的時候,也一直都有交集的。

等到奶奶教訓了“惡人爸爸”,陳子衿繼續開心的玩起了貼紙,陳子佩都沒有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麼,嘟著小胖臉左顧右盼,看看旁邊的姐姐、壞笑的爸爸、慈祥的奶奶、當然還有漂亮的“媽媽”。

“渴不渴呀?要不要喝水水?”

媽媽蕭容魚走過來,手裏拿著兩個顏色不同的奶瓶,小姐妹倆一人一個。

“不要~”

小姐妹倆都搖頭,她們晚上吃了水果。

蕭容魚也不勉強,隻是坐到床沿上,整理一下大女兒陳子衿的袖套,又把小女兒陳子佩的頭發重新紮好,在這個過程中,她對陳漢升都是熟視無睹的。

盡管蕭容魚能夠察覺到,這個男人一直在注視著自己。

“一會就要回家睡覺覺了噢,明天還要參加梓博伯伯和詩詩姨姨的婚禮呢。”

蕭容魚一邊說,一邊俯下身子,在小姐妹倆粉嫩嫩的臉蛋上,各自吻了一下。

筆直的發尾垂下來,蹭到了男人手臂上,感覺有些癢,陳漢升突然很想抓住這一瞬間的繞指柔情,可是蕭容魚似乎有所察覺,狗男人剛剛伸出爪子,她就警惕的直起了腰,重新回到邊詩詩身邊。

陳漢升撲了個空,隻能假裝抓了抓胳膊。

邊詩詩一直觀察著這邊的動靜,看到陳漢升再次被不留情的拒絕,邊詩詩既有些好笑,又有些同情。

“現在是不是覺得,有女萬事足了?”

邊詩詩側過頭,對著蕭容魚說道。

“不僅僅是滿足,還是雙倍滿足。”

蕭容魚抿著嘴,甜甜的回道。

······

陳子衿和陳子佩年紀太小,睡覺都是很準時的,晚上9點多的時候,她們就開始打哈欠了。

“寶寶困了,美娟你帶著她們先回去吧。”

小姐妹倆是大家的焦點,再說事情也基本定好了,所以陸玉珍催著梁太後先回去。

“那行,我看也沒什麼遺漏了。”

梁美娟也不堅持,今晚是這樣安排的,邊詩詩一家人在附近賓館休息,蕭容魚準備陪著邊詩詩,陳嵐喜歡湊熱鬧,嚷嚷著也要跟過去。

王梓博在家裏,他還要準備的事情很多。

陳漢升一家人回海寧小區,明天他也得搭搭手。

“走嘍!回家睡覺!”

陳漢升張開懷抱,準備把兩個閨女抱上車。

妹妹陳子佩乖乖的過來,這是屬於爸爸的懷抱,溫暖且安全,所以她就和幾個月大時候一樣,小胳膊習慣的摟著陳漢升脖子,並且把臉蛋枕在爸爸寬厚的肩膀上。

姐姐陳子衿也剛要迎上去,可是她又突然想起來,爸爸剛才好像搶自己的貼紙了,所以小手往身後一背,似乎是不想搭理這個壞爸爸了。

但是又並非完全不搭理,小肩膀時不時轉動一下,似乎在傳遞這樣一個信息:

我生氣了,爸爸快哄我!

大人們都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邊詩詩湊過去和蕭容魚調侃道:“這傲嬌的小模樣,實在太像你了。”

“哪有,我從來不會耍小性子的。”

蕭容魚昂著下巴說道,隻是這個傲嬌的神態,分明就是一模一樣嘛。

陳漢升和蕭容魚談了這麼多年戀愛,應付的招呼不要太多,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來硬的”,他直接托著陳子衿的小屁股,強行把她抱了起來。

到底還是親生父女,被陳漢升抱進懷裏的時候,陳子衿馬上就不生氣了,也和妹妹一樣摟著爸爸的脖子,沒多久就一磕一磕的打盹了。

就在大家開開心心準備出去的時候,邊媽媽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盒子,遞給邊詩詩說道:“這個戒指還是你們保存著吧,明天我可能要忙其他的事,別到時忘記給你了。”

這是王梓博買給邊詩詩的婚戒,雖然隻是不到一克拉的小碎鑽,不過也是晶瑩剔透的璀璨,既代表著浪漫,也代表著承諾。

不過詩詩同學好像“不太喜歡”,因為她很少拿出來欣賞,甚至都先放在母親那邊。

現在邊媽媽拿出了婚戒,邊詩詩臉色突然變了一下,她一邊假裝不在意的收下盒子,一邊悄悄打量著身邊的小魚兒。

還好,好朋友臉色沒什麼變化,蕭容魚仿佛都沒有聽到剛剛的對話,平靜的走在前麵,隻有高馬尾依然在傲嬌的左右搖擺。

“哎~”

看著這個倔強的背影,邊詩詩實在太心疼了,兩人這麼多年的朋友,她自然知道小魚兒多麼的憧憬浪漫,也是多麼的憧憬這一枚鑽戒呀。

可是······

現在兩個閨女都這麼大了,而且還有沈幼楚的存在,婚禮是不可能了,以至於小魚兒纖細柔美的手指上,至今仍然是光禿禿的。

當然了,沈幼楚那邊也是一樣的,真是太可惜了這兩個好姑娘了。

“渣男!”

邊詩詩突然很生氣,因為他好像都沒有意識到這回事,仍然和王梓博在說一些不著調的廢話。

外麵的堂屋裏坐著陳兆軍、王梓博的父親,還有邊詩詩的父親,三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正在喝茶。

其實他們也想待在臥室裏,不過那地方太小,而且他們又是“老父親”的身份,所以幹脆在外麵閑聊。

老王和老邊都是老實的性格,他們大概會冷場,不過有老陳這個區府前辦公室主任,這就要融洽多了。

一行人邊寒暄邊走到大門口,王梓博趁著混亂的時候,悄悄把陳漢升拽到一邊:“小陳,你明天真不當我伴郎啊?”

“你不廢話嘛。”

陳漢升懷裏有兩個熟睡的閨女,罵人的聲音都很小:“用你的大腦袋想一想,小魚兒當邊詩詩的伴娘,我要是再當你的伴郎,沈幼楚心裏會怎麼想?”

“也是噢。”

王梓博摸摸大腦袋,他隻是有些不得勁,自己結婚,發小卻不能當伴郎。

不過對於陳漢升說的情況,他也是非常理解的,看來“一碗水端平”的準則,小陳不管何時都在堅守著。

“還有,另外一個消息。”

王梓博這次說話前,特意東張西望了一會,確認安全以後,才開口道:“羅師妹給我發信息了,祝我新婚快樂,還說她自己就不過來了,免得三個女人一台戲,把明天的婚禮給搞砸了,看來小師妹在香港讀的心理學,性子真是改了不少啊。”

“啊······”

不過陳漢升聽了,皮笑肉不笑的咧咧嘴:“變是變了一點,又沒完全變,其實我挺後悔她專修了這門功課,以前羅璿雖然偏執,但是我還能猜到她下一步要做什麼,現在越來越看不透了,還挺心慌的。”

“心慌啥。”

王梓博笑著說道:“小師妹是絕對不會傷害你的。”

“這我能確定,關鍵是······”

陳漢升頓了頓說道:“在小小魚兒和小小憨包讀幼兒園之前,我是沒打算再要寶寶的。”

說完,陳漢升抱著女兒上車離開了,王梓博原地愣了一會,這才明白死黨的意思。

小陳目前沒打算再要寶寶,但羅師妹應該不是這個意思吧。

······

回去的路上,老陳開著車,梁美娟坐著副駕駛,陳漢升抱著小姐妹倆坐在後麵,旁邊是乖巧懂事的小阿寧。

興許是剛才討論太多的緣故,大家現在都沒有開口的欲望,黑漆漆的車廂裏也比較安靜,梁太後經常轉過身,握著兩個寶貝孫女的小腳,眼角的魚尾紋裏都是慈愛。

“明天老蕭和呂玉清也會去酒店的吧。”

這時,正在開車的陳兆軍突然問了一句。

“去的。”

梁太後隨口回道:“老呂本來還讓詩詩住到她家裏呢,隻是不太符合規矩,所以還是住賓館了。”

“嗯~”

陳兆軍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其實,如果僅僅是王梓博結婚,蕭宏偉和呂玉清多半不會參加的,因為他們家和王梓博家來往並不太多。

不過新娘子是邊詩詩,這就不一樣了。

“修羅場”前期的時候,邊詩詩這邊安撫小魚兒,那邊協助呂玉清照顧陳子衿,有陣子黑眼圈熬出來了,蕭宏偉和呂玉清心裏都是很感激的。

港城市區很小,老陳一家人都沒聊幾句,轎車已經到了海寧小區樓下了。

“也不知道幼楚晚上吃了什麼。”

下車以後,梁美娟抬頭看了看三樓的窗戶。

“小沈都這麼大的人了,又是在自己家裏,你就不要胡亂擔心了。”

老陳笑了笑說道。

“關心孩子有錯嗎?”

梁太後白了一眼丈夫,理直氣壯的說道:“我不僅關心幼楚,一會上樓後,我還要和小魚兒打個電話呢,詢問一下那邊的賓館怎麼樣,叮囑她早點休息呢。”

“隨你隨你。”

陳兆軍搖了搖頭,梁太後看著憨憨的,有時候腦袋也不太靈光,但是她對兩個兒媳婦都是打心眼的好,所以別看沈幼楚和蕭容魚都不搭理陳漢升,但是婆媳之間的關係很融洽。

“噠噠噠~”

幾個人輕輕的踩著樓梯,動靜都很小,到了門口以後,梁美娟掏出鑰匙打開防盜門,一抹暖暖又溫馨的燈光,從客廳裏倏忽的揮灑出來。

“爸~,媽~”

一個高挑婉約的身影聽到動靜,從廚房走了過來。

“昂!”

梁美娟高興的應道,這是自己另一個兒媳婦沈幼楚。

不過進門以後,梁美娟左右看了看突然愣了一下,因為客廳的地麵非常幹淨,桌椅也是被擦過一遍的樣子。

自從陳兆軍和梁美娟去建鄴照顧孫女以後,這套老房子就很少住人了,隻有對門的夏阿姨抽空過來給植物澆澆水,檢查一下門窗煤氣什麼的。

前兩天陳兆軍他們回來的時候,也隻是先整理了臥室,客廳和廚房還沒來及細致清潔。

眼前的沈幼楚也是把柔順的青絲紮成一個丸子頭,這樣更適合做事,光潔的額頭上覆蓋著一層細汗,瓷白的皮膚蘊著淡淡的紅暈,燈光下那雙澄澈的桃花眼好像覆著一層水霧,又仿佛藏著日月晴雨。

這是另一種絕美少婦的氣質,繾綣而溫柔,凝視沈幼楚的時候,總覺得這應該是珍藏多年畫卷裏走出的人。

“幼楚,你一個人打掃衛生了?”

梁美娟問道。

“在家沒什麼事······”

沈幼楚小小聲應了一下,她和陳漢升的閨女都兩歲了,不過說話還是這樣細聲細語,永遠的不急不躁。

“你這孩子······”

梁美娟有些唏噓,家裏雖然麵積不大,但是打掃的這麼幹淨,說明沈幼楚下午就開始動手了,那個時候自己應該正和陸玉珍說說笑笑了吧。

“好了好了,把抹布放下來了吧,早點洗澡休息。”

梁美娟準備奪下兒媳婦手裏的抹布,不過沈幼楚向後退了一步,輕聲說道:“有灰塵的。”

“有灰塵怕什麼······”

梁美娟嗔怪一句,然後整個人突然怔住了。

這個片段好熟悉啊,在曾經的某時某刻,好像也發生過。

對了!

梁太後想起來了,自己第一次見到沈幼楚,就是某個晚上和丈夫去財大F棟101的創業基地,發現了這個蹲在地上默默擦桌子的川渝小妮子。

那時,已經是六年前了吧,原來一晃這麼久了呀。

那時,自己也想牽起這個小妮子的手,她也低著頭說“有灰塵”。

那時,這個川渝小妮子還是叫自己“阿姨”呢,現在已經叫“媽媽”了。

那時,自己好像還說了一句話······

梁美娟轉頭看向陳兆軍,發現這個相濡三十年的丈夫,表情同樣有些動容。

“老陳。”

梁美娟突然說道:“好俊俏的閨女呀。”

“嗬嗬嗬~”

一向穩重的陳主任,居然也是爽朗的笑起來,因為當初妻子見到小沈的樣貌後,就是冒出這樣一句話。

沈幼楚那邊呢,她在婆婆梁美娟的提醒之下,大概也想起了這段回憶,垂下愈發暈紅的臉頰,先把所有人拖鞋拿出來,然後去衛生間準備給閨女洗澡。

不過,當時的陳漢升並不在場,他完全不知道怎麼一回事,疑惑的問著梁太後:“媽,什麼叫‘好俊俏的姑娘’啊,你怎麼不誇誇我‘好俊俏的小夥’呢?”

“你有病吧?”

梁太後瞪了一眼兒子,卷起袖子把兩個孫女接到懷裏,打算一起幫著洗澡。

等到親媽離開以後,被嫌棄的陳漢升才敢低聲反駁:“你有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