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革命,就沒有命了!(1 / 1)

國內立憲道路緩慢艱難,清政府頑固保守依舊,內憂外辱紛紛,立憲派說話不像以前那麼硬朗了。在和革命派的爭論中,立憲派顯得理屈詞窮,對輿論的影響越來越小。連對朝廷持溫和態度的梁啟超也不得不承認:“有惡政府在上,日日竊鬻權力以予外人,……(如果不)去此惡政府,則此等事固日出不窮,防之不勝防也。”在東京,梁啟超遭到了革命派人士的“圍剿”,窮於應付,自稱“多淚多辯”之人。

就這樣,革命的聲音逐漸占據了壓倒性優勢。

人們傾聽和接受革命宣傳,不都是明了革命道理之後的信仰。很大程度是客觀形勢“逼”出了革命者。陳天華在《警世鍾》中說的話很有代表性:“要革命的,這時可以革了,過了這時沒有命了。”在他的另一本小冊子《猛回頭》中,陳天華痛陳:“十八省中愁雲黔黔,怨氣騰霄,賽過十八層地獄。怕隻怕,做印度,廣土不保;怕隻怕,做安南,中興無望。怕隻怕,做波蘭,飄零異域;怕隻怕,做猶太,沒有家鄉!”亡國的命運就在眼前,載灃等人找不到路,立憲的道路也走不通,就隻剩下革命一條路了。革命帶有的破壞性和重建天地的快速可能,給迷茫中的人們指出了一條光明的道路。孫中山總結的“畢其功於一役”的革命深深吸引著急於改變現狀的中國人,人們不能接受立憲、教育等曠日彌久的辦法。1902年5月,《蘇報》發表《敬告守舊諸君》公開倡言革命:“居今日而欲救吾同胞,舍革命外無他術,非革命不足以破壞,非破壞不足以建設,故革命實救中國之不二法門也。”清政府無力解決種種問題,就讓一個新政府來替換它。

革命的對象自然是清朝政府。八國聯軍占領北京後,意識到沒有能力瓜分統治中國,於是選擇清政府作為代理人來保障在華利益。同時,清政府為了維持統治,也采取了“結萬國歡心”的媚外妥協政策。官員怕洋人,一心維護洋人利益。陳天華於是痛斥清朝政府是“洋人朝廷”。清朝政府集結了“洋人”和“專製”兩重罪過,不推翻不行了。

革命風潮風起雲湧,一年勝過一年。多少人像陳天華一樣認為“革命者救世救人之聖藥也”,力主拿起武器進行暴力革命。陳天華在《猛回頭》、《警世鍾》裏,大聲疾呼“改條約,複政權,完全獨立;雪國恥,驅外族,複我冠裳”;高呼“萬眾直前,殺那洋鬼子,殺那投降洋鬼子的二毛子”,“推翻‘洋人的朝廷’清政府”,“建立民主共和國”。形形色色的報紙和小冊子,昌言無忌、鼓吹革命。鄒容的《革命軍》直接號召人們推翻清朝,通篇激烈言辭,風行天下,達到了令人不敢置信的110萬冊銷售量。馮自由說,天底下讀書識字之人,“幾於人手一冊”;章太炎後來回憶,在印行幾版、清廷開始禁絕以後,其銷量不降反升,“遠道不能致者,或以白金十兩購之,置籠中,雜衣履糍餅以入,清關郵不能禁……”凡此種種,無不表明革命日漸深入人心,開始成為中國人尋求變革的主要選擇。

即便如此,陳天華還是覺得革命來得太慢,國民太無知、太封閉了,而留日學生又不團結,於是毅然跳海自殺,希望能夠喚起國民的革命激情。1906年春天,陳天華的靈柩從日本運回國內。從上海到家鄉湖南,人們都為他舉行了隆重的祭奠,痛哭流涕地宣讀他的絕命辭。長沙各界不顧官方阻撓,決定公葬陳天華於嶽麓山。葬儀舉行時,長沙全城各校師生紛紛參加,送葬隊伍達數萬人,綿延十餘裏,淒淒哀歌。“適值夏日,學生皆著白色製服,自長沙城中望之,全山為之縞素”。清朝軍警站立一旁,亦為之感動,不加幹涉。人心的向背,一目了然。

在此背景下,孫中山的反清起義雖然大多失利,他本人也依然在海外漂泊不定,但他開始得到國內人民深深的同情,成了人們記掛在心裏的名字。

鐵血年華:革命誌士的努力與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