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那日天氣極好,風輕雲淨。些許小怡猜到,她這一走便不會回來了,破天荒的拉著她的袖子哭了許久。小怡性子爽朗,又未經凡俗的沾染,保持少女一貫的天真爛漫。
在忘塵崖上的這些日子,多虧了小怡的悉心照顧,淩嵐打從心眼裏喜歡她。在她看來,小怡純淨的如張白紙,讓人忍不住的想要取保護。
小怡固執的拉著淩嵐的袖子,懇切的說道:“姑娘你處理完外頭的事情,記得回來看小怡。。”她一遍遍的重複這話,似乎多說幾次淩嵐便真的能回來一般。
對於已經死過兩次的人而言,生離死別她早已看淡了,淩嵐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有緣我們自會相見。”
她素來不會安慰人,今日這話已然是她的極限。
小怡不說話,隻是默默點頭。轉身離開的刹那,她聽到小怡的嗚咽。
端木雲親自護送她離開崇明宮,沿路都是堆疊的落葉,行走其上發出嗤嗤的聲響。她跟在他身後,他不說話,她亦不說話。
他穿著黛青色長衫,給人一種別致的倜儻風流。端木雲本就長了一副好皮囊,今日這般打扮就更加俊美。他平靜的側臉,總讓她想起另外一個人,由那個人她又間接想起另外一個人。
舒夜,那個許下她一生承諾的的男子,在她最愛他的時刻親手將那份感情碾的粉碎。
曾經那些情話,都是他騙她的。
他娶她,不過是為權。
鳳宮中她飲下鳩酒,他親口對她說:“阿嫵不過是我登上帝位的墊腳石。淩家位高權重,功高蓋主,卻不知進退。我這帝位坐的十分的不安穩,故而除掉淩家才能讓我安心。。”
前世的愛恨情仇,她已經看淡了許多。隻是,淩家的血海深仇,她不敢忘,也不能忘。舒夜欠他們淩家的,她終歸是要向他討回來的。
當初若非舒夜從中作梗,宸也不會生死不明,使得他們兩地相隔。
淩嵐手心緊了緊,殺意傾體而出。幾乎在同一時刻,端木雲猛然回頭,警惕的瞧著淩嵐,皺著眉頭問道:“你怎麼了?”
自從知道淩嵐是黎昕的徒弟,端木雲就變了個人似的,不愛笑了,說話的語氣也比平常冷了三分。對於他的變化,淩嵐很不以為然。
在崇明宮中她和妖姬從未謀麵,不過從小怡的描述中,淩嵐隱隱的猜到她是誰。當初在秦華嶺突襲她和宸的神秘女子,想來便是大名鼎鼎的崇明宮主。
如此想來,端木雲不待見她,便是合情合理了。
淩嵐搖了搖頭,低聲道:“沒事!”
他擰了擰眉,斟酌她的話:“真的沒事?”
“恩!”淩嵐點了點頭,幹咳了一聲,問道:“我們還要多久,才能走出崇明宮的地界?”
端木雲沉默片刻,突然開腔:“怎麼?你就這麼迫不得已要離開這裏?”說話之間,他的聲音冷了幾分,臉上難得還保持一貫的溫雅。
淩嵐沒有辯駁,隻是安靜的不說話。若是眼前的人是鳳棲,她必定同她理論一番。可是,眼前之人是端木雲,吵架的心情大打折扣。
“你這蠢女人,終有一****會後悔。”他這話說的很沒道理,淩嵐聽的模棱兩可。
後悔?她為何要後悔?
淩嵐望著天空,用著屬於十六歲少女特有恬淡的聲音道:“我不會後悔的!我的師傅,我的夫君,我的親人,我的朋友,他們在等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