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麵的大鍋裏煮著兩條鱸魚，乳白色的湯汁正在冒泡。老房子大多都帶著一些腐朽與潮濕的味道，但魚湯的鮮味隨著嫋嫋白煙竄進了鼻腔裏，這種味道便被衝散了許多。
見到兩人挽著手進來，似乎有話要說，外婆慈祥的笑著也沒有驚訝。
嚴念穎不複在工廠裏的強勢，有些忐忑的輕聲道，“外婆，之前電話裏沒和您說，陳飛羽是我男朋友……”
“哦……”外婆依然笑著，但還是問出了那兩人都不想提起的問題，“孩子，你多大了？”
嚴念穎不由有些慌亂，外婆畢竟是活了七十多歲的人了，更是當過鎮長夫人，識人觀色的能力自不用說，看一眼陳飛羽便大概能猜出他的年齡……
“婆婆，我今年……二十三歲了。”陳飛羽試探著蒙混過關道。
外婆抿嘴笑笑，皺紋更深了一些，她說道：“我看著，怎就十八九歲？”
“我臉嫩，還經常被人當做高中生呢。”陳飛羽不露聲色的繼續圓著謊，他明白外婆眼力很好，明顯看出他的年紀了。
“……”外婆笑而不語。
“外婆……”陳飛羽厚著臉皮直接改了稱呼，認真道，“年紀不能代表什麼，我會掏心窩子的對念穎好。”
外婆看了一眼嚴念穎緊緊抓著陳飛羽的手，淺淺的笑，那股子強烈的依賴，心裏估摸著什麼都阻止不了嚴念穎奔向陳飛羽的床了……她順水推舟的歎氣道：“隻要幺兒喜歡就好，外婆相信幺兒的眼光，外婆半個身子已經躺進棺材裏了，就求著幺兒以後過的都是好日子……你把日子過好，外婆什麼時候躺進棺材去見你爹媽，也安心了……”
“外婆，你不許這麼說。”嚴念穎眼睛發酸，親昵的抱住了這個老人。
“您身子骨這麼健朗，肯定能活到一百歲，還指望著您給念穎帶孩子呢。”陳飛羽溫聲說道，嚴念穎父母的去世不止是嚴念穎，也給這個老人帶來了巨大的打擊，她明顯麵容枯槁憔悴。
這是嚴念穎在這世上為數不多疼愛她的親人，陳飛羽自然希望她好好的。
“好……好……外婆等著，以後給你們帶孩子去。”外婆高興的臉上都是褶子，她走到陳飛羽麵前交給他，又把嚴念穎的手搭在陳飛羽的手上，雙手一起握住他們，對陳飛羽真切道。
“幺兒這孩子命苦，她爹媽年紀輕輕的就走了，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外麵撐著她爹媽留下的攤子，幺兒強的很，很多事都藏在心裏頭不肯說出口，你多注意著些，平時多讓著她點，外婆把幺兒交給你，不求你們大富大貴，就求著你們把日子過得開開心心，紅紅火火的……”
嚴念穎緊緊握著陳飛羽的手，看著他。
“……您放心吧。”陳飛羽沉默幾秒後，溫柔的和嚴念穎對望了一眼，答應了下來。麵對這樣一個老人的請求，他心裏縈繞著揮之不去的愧疚感……
……
晚飯是外婆做的，無論嚴念穎與林聲婉如何勸她，老人家還是把她們全都趕了出去，堅持著獨自一人做。
按照當地的傳統，無論是女婿第一次上門還是媳婦第一次過門。
都要做九菜一湯，寓意著十全十美。
外婆事先不知道會有這麼一回事，便臨時讓嚴念穎的大姨去鎮上買了食材。
晚飯很熱鬧，除了陳飛羽三人和外婆，嚴念穎的大姨也帶著姨夫來了，還有他們的兒女，也就是嚴念穎的表弟表妹一起起來了，然而表弟已經娶妻生子，於是表弟妹又帶了個兩歲的小女兒……
拖家帶口一共帶著有六個人……
嚴念穎的小舅在電話裏和外婆一通抱怨嚷嚷著嚴念穎不尊重長輩，竟然還對他說死得好這種話……嚴念穎毫不猶豫的將事情的原委告訴了外婆。
於是陳飛羽立刻便看到外婆潑辣的一麵，在電話裏將方文罵的狗血淋頭……最終方文還是沒來，倒是他的兒子方程替他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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