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久不見。”秦慕杉慢慢坐了起來,一旁守著的小廝忙上前要攙他,被他細細皺眉揮退。他撐著身體站起來,淡笑道:“你何時進京的?我還不知道你來這兒了。”
“唔……”來了很長一段時間了……木靈語尷尬地笑笑,跑上前去拉住他的手問道:“杉哥哥身體可還好?”
“老樣子。”秦慕杉仍舊是淡淡笑著,仿佛天底下沒有什麼事可以讓他神色大變:“你呢?家裏可都好?”
“都好……”她回以一笑,掃開心頭那些煩惱事,牽著他往邊上的石凳上坐了,細細問道:“你到這來尋醫問藥也有一年多了吧?可有什麼進展?”
“倒是托了不少人,可都說是胎裏帶來的,不太好治。也上禦醫的府裏去問過,他們倒是有些法子,這不正治著的麼。”
“很辛苦吧?”
“不辛苦。”
“你頭上都起汗了,怎麼不辛苦?”木靈語瞧見他布著細密汗珠的額頭,隨手扯過小廝手裏的扇子替他扇起來:“你自己都不注意自己的身子,再好治的病你也治不了。”
“我知道。”秦慕杉又是一笑:“我這個做哥哥的,倒是讓你操心了。”
木靈語嘟嘟嘴,滿意他的認錯態度,又絮絮叨叨給他講她的事。“我現在在我大伯府上住著,還得在這待滿三年呢!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不準人出京去,我連我爹娘都見不到,還有談兒,也不知道他現在長成什麼樣子了。人家不都說小孩兒一天一個樣兒麼?哎,還有啊,我現在天天都在學這樣那樣的東西,最討厭的是針線啦!最開始的時候我還在手上刺了好幾個洞,現在熟練了才沒那麼痛苦,聽說過段日子還會讓我學編結,把絡子打出來結成花,就像是玉墜子下麵吊著的那個穗子……”
“咳咳……”聽見身後有假意的低咳,木靈語咬了咬嘴唇還是慢慢閉上了嘴,在心裏歎了口氣後,她強笑道:“光是我說了,你也說點兒吧。”
秦慕杉看了眼她身後立著的還在用手捂著嘴的易嬤嬤,沉吟了下道:“若是如你這般交代往日所做的事情……我怕你會覺得煩悶。”
“嗯……”
“我每日不過就是讀讀詩書,餘下的便是用膳、洗浴,單調得很,你不會喜歡聽的。”
木靈語見他臉上一直是笑著的,就算說自己活得“單調”也未曾露出一絲苦澀的味道,頓覺心裏一疼。
她心疼這個身子孱弱的少年,他也不過就比她大上兩三歲的年紀,卻早已經閱盡世事,眼裏閃著包容的光,雲淡風輕地似是方外之人……
“杉哥哥……”
“嗯?”
你別像風一樣消失掉啊……
“怎麼了?覺得單調吧?”秦慕杉微微曲起手指將自己懷中的一塊玉佩掏了出來遞給她,說:“那麼久沒見了,送你這個吧。”
“這是……”
“這是大哥給的,我玉有很多,戴不完的,這色澤很淡,你戴著正合適。”
秦慕楓送的?木靈詞怔怔看著他遞過來的玉佩,瑩白剔透,毫無雜質,靜靜躺在少年白皙的手掌中,五根手指像是玉筍,修長,潔白。木靈語不期然想起木靈詞的手,縱使亦是白皙,卻隻覺森然,遠不及少年的手,給人溫和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