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十年華的男子,早已經褪去了青澀,骨子裏的霸道從那溫熱的手傳來。他唇抿地緊緊地,目光如電直射著女子,梳得一絲不苟的鬢發妥帖地覆在兩鬢邊,卻仿佛是兩把劍,生生插在她的心裏。

“語兒,你要幫我,必須幫我。”

他就那麼直白地告訴她,她要幫他,必須幫他。沒有一個過渡,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甩下那麼一句話留給她慢慢品味。她在咀嚼這句話,卻越咀嚼越恐慌。

她成了他的工具麼?成了他霸業上的工具?

她知道他的苦,也知道他有多不易。走到如今,他已經算計了好久。行差踏錯一步,或許就是滅頂之災,一旦輸了,便永無翻身之日。三皇子與四皇子年歲與他相當,生母身份也高貴,若是真的輪到他們來主宰天下,那麼對他來說,無疑是致命的打擊。

可是他怎麼能……怎麼能就這樣將一切攤開來,在這個他視為潔淨他生命的淨土的佛堂裏,堂而皇之地說:“你要幫我。”

他何其殘忍……

“語兒……”他捧住她的臉,神情專注認真,又帶著渴求,像極了她記憶裏那場蹴鞠賽裏他為著勝利而狂奔的樣子:“我不會輸,所以不會給他帶來任何的傷害。他有誌氣,他也想名垂千史,不管是在戰場上,還是在朝堂上,他都可以被史冊記載下來。他幫我,我不會虧待他,有朝一日,他也必定會是一個響當當的人物,不比他如今一個六品官職來得光宗耀祖?耀祖耀祖,他爹娘給他取的這個名字,不也代表了他們的願望麼?你為何要阻止?”

木靈語囁嚅了下嘴,頭偏過一邊盯著地下。她仿佛穿過這一層地表,能回溯到當初到京中,岑耀祖還沒去參加武舉時候的場景。那時候她問他,會不會害怕自己從了軍上了戰場,最後死在戰場上,而他立馬回說:“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能立軍功,怎麼會後悔戰死沙場?”

她的這個表哥,心思單純,為人憨厚,若是做個良將,說不定有軍師在一旁輔佐還不至於被人害著,可是要進廟堂,那些陰謀詭計是躲得了一時,躲不過一世的,其凶險度何止高出戰場百倍?

而現在,她卻要因為自己對慕容清的那絲愛慕,而將她這個純善的表哥推到風口浪尖麼?

“岑家商賈之家,與皇家一直沒有瓜葛。若是能搭上岑耀祖這條線,岑家也說不定會變成皇商,與如今風頭正勁的秦家匹敵。語兒,你想想,木家雖然還有些勢力,但到底隻是來自你大伯這個戶部尚書和你那貴為德妃的姐姐。但德妃沒有孩子,頂多是得父皇的寵而已,你大伯也不見得不會從尚書的位子上退下來。而若是你母親娘家那邊有了勢力,再加上秦家這與你們家關係匪淺的世家,將來我們的路也好走些。”

木靈語怔怔地聽到最後,終於有了點兒反應。

“我們……的路?”

“對,我們的路。”他肯定地點頭:“以你如今的身份,還遠遠不足以能被封為王妃。但若是岑耀祖爭氣,將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