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肯雙腳用力一蹬,身子猛然一挺,向著大寨主撲了下來,雙手似曲非曲,似直非直,同時握住【依雅】,刀尖前指,正對大寨主的前額,鋒刃向下,刀背順著自己的眉心,隨著居高臨下的疾刺,身體飛行的弧度如同一隻滑行的鷹隼,速度雖快,但餘力不盡,似乎隨時可以飄逸而起。
刀鋒,刀勢,人身,飛行軌跡,全部渾然一體,人刀合一,以一個極其完美的姿態不斷接近地麵的強敵。
震撼!
這一刀,隱含著天地間的自然之道,萬物莫不有道,萬物之道莫不隱合自然,所以,這一刀其實無跡可尋,山寨的廣場上雖有上百人,人人都看見鍾肯操刀而下,快若閃電,可是給人的感覺卻是靜止的,絕對的靜止,就仿佛他原來棲身的那顆大樹,天然地矗立在那裏,這一刀斬下來,就像是天然生在那大寨主的頭頂上,全然無可抗拒。
那寨主做夢也不會想到,這個原本微不足道的小卒,竟會刺出如此犀利的一刀,心中實是驚駭到了極點,這一刀刺下來,他的心中竟產生了一種古怪的直覺,似乎那把刀已是無所不在,自己無論躲到哪裏,都會被它刺入腦門,又仿佛自己的身體就是它的家,既然是家,又怎麼會不歡迎主人回來呢?抬著頭,癡呆地看著不住接近自己的鍾肯,心中驚駭莫名,全部心神都被那奇妙的刀勢所奪,全然失去了閃避的意念。
鍾肯自己的心誌也全部融入了這一擊之中,舍刀外再無任何雜念,直到快刺進大寨主的額頭時,兩人麵麵相對,看著前麵那副醜陋的呆臉,鍾肯心裏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驚,手上輕輕一顫,隨即繼續下擊……
就在鍾肯一顫之間,那合乎自然的恐怖刀勢也隨之一消,大寨主心神一鬆,隨即看見眼前已經布滿如閃電銀蛇般的刀光,刀尖已經刮到自己額頭的皮膚了。急難之中,迅速的將頭猛力向左一偏,右手微揚,手肘拚命向外一撞……
【依雅】順著大寨主的額頭滑落,無聲的切掉他一隻右耳,順勢落到右肩,【透錐】技能發出,立即深深地插入他的鎖骨,再朝前一滑,一路斬斷肩骨、鎖骨,斜向插在右肋之間。
鍾肯一擊成功,握住【依雅】的手,朝前一送,然後一鬆,剛想要翻身逃逸時,大寨主的手肘已經到了,這一肘實在是他求活的掙紮,又快又重,就算是打在一塊厚重的鋼板上,隻怕也要被他打得深深的凹下去,以鍾肯現在的能力,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一下正中臉龐,頭骨頓時被擊得粉碎……
一個白光幽靈,飄飄蕩蕩,朝著【揚威城】的方向搖曳飛去,風一吹,便慢慢消散不見了……
鍾肯下了線,摸摸自己的臉頰,兀自一陣驚粟,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可惜了剛剛練就的經驗,根據係統規定,20級的玩家死亡後將被扣除當前全部經驗,但等級不會降(長嘯對死亡的設定有一定修改,會在稍後幾天的預告裏詳細說明),更可惜的是自己那把【依雅】,這些日子在遊戲裏真的是片刻不離,一人一刀好像是發生了了深厚的感情,自己這次一掛,隻怕再也見不著它了。隨即又想起自己剛才出擊的那一刀,那個寨主開始的時候居然不知道躲避,覺得甚是奇怪,隻不知後來為什麼又會動了。
跨出遊戲艙的時候,腦子裏還在想著這件事,那寨主是突然發了癡呆症麼?如果一直不知道躲避就好了,自己一刀刺死了他,【依雅】就保住了,不過想想這事太也離譜,自己一個二十級的戰士,若能一舉秒殺五十級的拳師,太也不可思議。
他自己還不知道,他距離殺死那五十級的拳師確實隻差了一步之遙,首先是因為那寨主的強大,使他激發了【舍命一擊】的技能,破壞力得到了極大的提高,既然是決定拚死一擊,心神自然集中到那一次舍命的攻擊中,心無旁鷙之間,居然觸發了自然之道,若不是最後時刻受了一點幹擾(那寨主用自己醜陋的麵容救了自己),還真的就一擊秒殺了。
走出房門,心裏兀自盤算著那寨主的怪異,嘴裏不由自主的輕聲念叨了兩聲:“奇怪,奇怪。”
“什麼奇怪奇怪的?你什麼意思?”一個滿含委屈憤怒的女聲。
鍾肯聞聲抬頭,看見的居然是肖雪一張俏麗的臉龐,身上圍著張青青的圍裙,一臉怨憤地站在自己的麵前,小嘴翹得老高,正氣呼呼的瞪著自己。
鍾肯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揉揉眼睛,再看時,還是肖雪。
“我媽媽生病了,非要我來給你燒飯,有什麼奇怪麼?你是天生的富貴命,我給你作窮丫頭,你用得著奇怪麼?”說著說著,想到媽媽生病,自己不能在家照顧,還要到這裏受人嘲笑,心裏又氣又急,眼睛一紅,險些兒掉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