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夢啊,就是說嘛,哪來的師兄呢?看來是燒糊塗了,今日是發榜的日子,對了,得去禮部看看。若能榜上有名,當個從八品的律學博士,再娶綰娘過門,這樣,那個勢利眼的縣令嶽父也不會再有意見了吧。
有點口渴了,“小……”二?嗯?怎麼回事,床有這麼高?屋頂……屋頂好近!我飛起來了嗎?
顧承發現自己好像還沒睡醒,這種,分明和剛才夢見的一樣。他扒著欄杆往下看不由得一陣暈眩,重新倒回床上,閉上眼睛,“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此謂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背完《大學》,顧承深吸一口氣,猛地睜開了眼睛,一樣的場景。
不可能啊,再閉上眼睛:“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不知過了多久,顧承一直背到“子不語怪力亂神”才停下。看著眼前的場景如跗骨之蛆般揮之不去,顧承終於流下來了眼淚。
明明應該在群賢坊的客棧裏蒙著破棉被子發著高燒的,現在卻躺在軟軟的床上,蓋著暖和的被子,應該是高興還是難過呢?周圍的一切都是自己不熟悉的,人也好,物也好,都像是隔了一層模糊的紗,怎麼也撕擄不清。自己究竟在哪?遇見的究竟是誰?
難不成?
難不成,是黑心腸的客棧東家,看自己付不出房錢,把自己賣給了胡人?
顧承被自己的推測嚇到,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那麼,剛才那些人說的是胡語,那穿著胡服就可信了,有胡凳也可以理解了,雖然高了一點,但那些胡人的想法總會有些稀奇古怪的,不是問題。顧承越想越覺得有理。
不過,那個叫傅審言的,看起來是個漢人,難道,是個投敵的叛徒?怪不得看起來凶巴巴的。聽說北方戰火未歇,若真是落在了胡人手裏,可怎麼好?
可是,胡人逐水草而居,大多住的是帳篷,可這分明都是白牆,還好,還好,還在大唐,還有機會回去。
白牆?這屋子連梁都沒有,若是大雨,肯定會塌。胡人不愧是蠻荒之地出來的,連大唐蓋屋的技藝都沒學全。
“咦?”床邊有梯子,床下還有張桌子,桌床相連,倒是另有一番靈巧心思,顧承緩緩地爬下來,看著身邊一模一樣的四張“桌床”不禁為匠人喝了一句彩,“想不到,胡人中也有這樣的能工巧匠。”
不大的屋子裏,擺了四張“桌床”,可是,為什麼是四張?這不是如奴仆住的地方一樣了嗎?顧承又是一驚,瞅準門的方向猛然一推,打不開,再一拉,還是打不開,難道是被囚禁在這裏了?門上的鎖看起來很複雜,像是一個鐵塊嵌在門上,得找東西砸開,顧承這樣想著。
顧承像是無頭蒼蠅一樣亂轉著,除了自己方才睡的“桌床”,其他的,都空空如也,桌上?全是書,這些字像是漢字,可是怎麼都是錯別字,缺胳膊少腿的,肯定是沒讀過書的胡人抄的。天色漸漸暗了,越來越看不清了,得快點。顧承不斷地催促著自己。書不論寫了什麼都是寶貝,不能砸,看看還有沒有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