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進京的眉嫵,進城的時候正接近正午時。
雖然在外頭就看著望不到邊的城牆,絡繹不絕的進進出出的車馬行人,但是真的進了城門,眉嫵還是一陣陣眩暈:好多人!好吵雜!街道很寬很直,但是車水馬龍,行人簇簇,反而剛顯得擠。
眉嫵看著這樣的京城,茫然了:看來要找到師兄的家不是件容易的事啊。不過眉嫵馬上樂觀起來,人多有人多的好處麼,可以問啊,一個不知道兩個不知道,這麼多人總能找到的。
因為到了中午,眉嫵就隨便找了家酒樓,進去吃午飯,吃完飯付賬的時候,眉嫵就問夥計去太和坊的路。
那夥計聽了眉嫵的問題,目光裏有些好奇:一個獨身的穿孝女子,為什麼會問起京城中貴人雲集的太和坊啊?不過到底是京城酒樓的夥計,奇怪歸奇怪,什麼廢話的也沒說,就細致的給眉嫵指明了去太和坊的路。
眉嫵當然也自動忽略夥計的好奇,反正人家沒問什麼啊。
不過雖然有夥計的指路,真的到太和坊還真的不容易,問了好幾次路,眉嫵才終於到了太和坊。耗時一個下午,到了太和坊都接近傍晚了。
眉嫵也不知道,是自己因為不認路所以冤枉路走多了,還是京城就真的這麼大。
等眉嫵到了太和坊,才發現這豪門雲集的地方,和她之前行走過的州縣的尋常街坊的不同,就是和之前在京城走過了的地方也不同。
那熙熙攘攘的人流都消失了,偶爾路過的人不是前簇後擁的車馬隊伍,也是輕便的小轎或馬車,而且都有些生人莫近的氣勢,眉嫵不是不會看人態度的,所以不好去問路。
本來眉嫵以為按師父說的,找到溫家的東角門,然後讓他們遞了信物進去,就找到師兄了。
可是真的到了太和坊,才發現找到溫府可有些困難啊。看大門上的匾額也很多沒有主人姓氏,不知道溫府到底在哪裏,而找個問路的人也難。
就是各府門上的門子,看她的眼神都是好奇探究。不過眉嫵倒是不怪他們,就像她看著這些一占就半道街,甚至一道街的高牆大院不適應,人家看自己這個素服遮麵的騎馬女子,也不習慣就是了。
眉嫵想的不錯,在這高門豪族聚居的太和坊,除了步行的下等婆子媳婦,就是體麵的丫鬟出門都是乘車坐轎的,真沒見過女人騎馬的。所以這些門子都在偷看這騎馬的素衣女子,猜測她身份。
眉嫵真的找不到地,雖然不想問那些門子,但是也沒法了,就找了就近一家沒有什麼訪客的大門過去:“小哥,請問溫府怎麼走?”
這些官宦人家的門子個個是火眼金睛。看這來問路的這女子,單身騎馬,一身重孝,連遮麵的帷帽垂紗部分也是白色的輕羅,聽聲音是個年輕嬌美的女子。
不過她雖然喪服單身,但是看她的馬卻是上等駿馬,馬具也都是高級品,所以這個女人雖然古怪,也得罪不得。就說:“姑娘是找安國公府溫家麼?”
眉嫵想想,發現自己壓根不記得師兄家到底是做什麼的官的了,就知道是做官的,地址是京城太和坊。京城好找,太和坊也好找,可是溫府就不知道怎麼找了。不過,眉嫵想姓溫這個姓的少,應該是吧,眉嫵就說:“是啊。”
那門子就指著旁邊一條街說:“姑娘從這裏過去,走到頭那條街叫……”
“怎麼弄個穿孝的女人在家門口,多晦氣啊。還不趕走!要你們何用?”一個女人的聲音。
眉嫵一驚,後退兩步,看那聲音的主人——一個穿深綠比甲的胖婆子,正一臉看見什麼不幹淨東西的表情看著自己。
要說,眉嫵不是什麼無事生非的人,但是也絕不是悶頭吃虧的人,她是穿著孝,可是誰不給長輩穿孝?用得著這麼看瘟神一樣麼?眉嫵不由火起。
眉嫵是在給她師父戴孝,她是個孤兒,是她師父師母收養她,撫養長大的。所以師父、師娘是她最近親的人,所以眉嫵是按未嫁女的標準給師父師母戴孝的。
眉嫵的師母去世不過一年,師父也傷心過度的追隨亡妻而去了,所以正是眉嫵正傷心的時候,被人這麼說,不可能不生氣。何況當今風氣,對戴孝之人多是同情照顧的,眉嫵這一路走了,從沒聽過這樣的難聽話。所以眉嫵打算教育一下這個沒道德的婆子。
那婆子還不知死活的說:“看什麼看?還不滾!我們三姑娘要回來了,衝撞了我們三姑娘,打死你也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