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世界中,明鏡止水的深淵之池突然火山爆發一樣,負能量洶湧噴發,自下而上,貫通整座高塔。漆黑的塔身上,銀色的符文一層層亮起,仿佛解開了某種枷鎖,無數象征靈魂的磷火像爆散的煙花一樣,向四麵八方擴散,籠罩了整座遺跡。
磷火穿過街道,落入宮殿、豪宅、兵營、民舍,以及各種商鋪和工坊,回到他們生前倒下的位置上,幻化成一個個透明人影,總數不下百萬。
這些被從無底深淵中解放的亡靈,在最初的混亂過後,紛紛記起了過去的身份,也明白了現在的處境,冥冥中仿佛得到了無聲的號令,他們將畏懼的視線一齊投向那座重歸深邃的黑色高塔,在生前的崗位上靜靜地等待,等待預言中掌握了現世與異世的強者現身,對它們的未來做出最後的裁決。
高塔地底,已經空無一物的深淵之池中央,藍色的火焰正在不斷變化著形狀和顏色,逐漸凝固成人形,最後變成一個裸身的少年。
太泉傷打量著自己的新身體,基本形態和過去沒有區別,肢體比例變得更加完美,如果要說有什麼不像人的地方,就是那密布肌膚的圖騰紋身了,深紫為主的條紋中點綴著翠綠、金黃和血紅的幾何色塊,單獨看是無數細密的蝌蚪文字,組合起來又是一副立體深邃的神秘圖騰,滄桑中透著妖異。
“這樣子太紮眼了。”太泉傷忍不住抱怨。
“這些紋身可以變成保護你的甲胄,平時也可以收起來。”帝俊耐心地指導。
太泉傷依言催動神念,紋身迅速膨起,固化成甲胄,把全身上下裹得密不透風。
“奇怪,那把刀呢?”
“左手攤開,呼喚我的名字。”
“帝俊。”太泉傷猶豫一下,還是照做了。光華一閃,一柄連鞘長刀立時落入攤開的掌心。“造型怎麼又變了?”
刀首龍吻上的劍角消失不見,黑洞洞的眼眶中卻多出兩點金銀異芒,隨著無形的心跳勃勃脈動,帶動骨鞘上的血色流轉,更形猙獰。
太泉傷歎了口氣,舉起右手摸了摸頭盔上的獨角和獠牙,鬱悶地無以複加:“我真是越來越象邪惡的大魔王了。”
龍眼中的金輝銀焰忽閃兩下,那是帝俊在偷笑:“做魔王多好,可以光明正大地搶錢搶糧搶娘們。難道你不願意?”
太泉傷聞言大笑:“說得不錯。大丈夫理當橫行天下,取其富貴榮華。”頓了一頓,他問道:“外麵那些亡靈怎麼處理?”
在帝俊的幫助下,他吸收“九泉陰火”完成“妖化之法”,等於毀去了“深淵之池”的閥門,池中積累的負能量一氣爆發,激活了高塔全部機能的同時,也釋放了被拘禁的百萬亡靈。
獲得看門人承認,成為高塔新主人的太泉傷,在亡靈被釋放的同時,也從塔靈那裏知曉了它們的來曆——
那些亡靈都是這座遺跡過去的居民,他們的祖先是一群逃難的奴隸和難民,托庇於高塔之主的翼護,得以定居建城、開國稱霸,強盛一時。然而,隨著時光的流逝,他們的後代子孫出於各自的目地,或是恐懼高塔之主的力量、或是覬覦高塔中的寶藏,竟然愚蠢地撕毀祖先們的誓約,進攻高塔。
即便強如高塔之主,也不是傾舉國精銳的所謂勇者們對手,預見失敗的他,在最後的時刻來臨時,憤然以己身獻祭,對整座城市施加了詛咒,他的血肉化為死雲,汙染了被譽為“天神之宅”的蘭帝魅城。所有來不及逃脫的生物,身軀都化作腐朽的泥土,靈魂被拘禁在高塔之中。直到掌握了現世、異世的強者帶著力量回來之前,詛咒永不消失,城市將空無一人。
“你打算怎麼做?”帝俊反問。
“就算他們過去有什麼不對,被關了這多麼年也該夠了,我打算放它們自由。”太泉傷一說完就感到帝俊的不讚同。“有什麼不對嗎?”
“太浪費了。這百萬亡靈,可是你修煉《五獄兵典》最好的築基補品啊!”
太泉傷聞言大駭:“你那是什麼邪門功法,居然要靠吞噬靈魂來築基?”
“你不願意?”
“當然!這樣做豈不是斷了他們轉世輪回的機會,太陰損了。”
“你不願意就算了。不過,這樣一來,你今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辦法擺脫它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