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底下,不知道什麼時候放著一雙鞋。
一雙豔紅色的布鞋。
布鞋衲的三層底,尺寸不大,一看最多就是三十一、二碼,明顯就是少女穿著的那種布鞋。
它幹幹淨淨,整整齊齊的跟我那雙拖鞋擺在一起。
我足足愣了一分鍾,才回過神來。
沒有可能的,這屋子平時隻有我一個人,誰會將一雙紅布鞋放在這裏?
二肥老黑他們絕對不可能,小辣椒也不會,她雖然進過我的屋子。但這女人從來不穿布鞋。
最重要的一點,這種布鞋我認識,是江州一帶的女人出嫁時候才會納的那種三層底布鞋。
這布鞋做工要細致,每一個針眼都會是新娘子自己親自用手納……新娘子?等等。
我呼吸為之一滯,難道那個夢是真的?
晚上米婆招魂,後來鬼師出現,先用殃神坑了鮮於明珠一把,繼而將我跟鮮於明珠的本命婚互相糾纏。
讓我跟鮮於明珠在這古墓裏麵拜天地。
一切都是他在安排。
這紅布鞋,難道是鮮於明珠的?
我悚然一驚。
忽然回過頭,發現在床旁邊停靠著一頂轎子。
“你醒了?”周佳佳的生意這時候不再飄忽,清晰的傳了過來。
這聲音雖然低沉,但聽上去特別的好聽,有股勾人心魄的磁性,像是老式黑膠唱機在讀取膠片似的音質。
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聽她說話就感覺很有滄桑感,覺得是個很有魅力,很有故事的女人。
嗯?鬼師是個女的?
我回過神來,很是驚訝。
她依舊是坐在黑色的鬼轎裏,四個鬼奴並沒有出現。
我驚訝之餘,心裏麵起了波瀾,有些激動。
雖然外界都傳我是鬼師傳人,我自己也以鬼師傳人自居,但對於鬼師一脈,其實我一直都很迷惑,像是隔著一層山,看不明晰。
“你是宋月娥的弟子?”不等我問話,她又道。
宋月娥?哦,是米婆的名字。
我向來習慣了叫米婆,對於“宋月娥”這個名字還陌生得緊。
“嗯。”我點點頭,不知道為什麼,對於這沒有露麵的鬼師,我有些敬畏。
空氣裏麵不知道什麼時候彌漫了一股幽香味。
這股味道絕對不是從我身上傳出,亦或者是從那鬼轎裏換來,是周佳佳的身上的味道?
“那也算是我的弟子了。”周佳佳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道。
我?
我一陣百感交集,這是承認我身份了吧?感覺有點怪怪的,竟然想哭……我這時候又想起了米婆,想起她離開的時候,細心囑咐我的情景。
她將我引到了這條路上來,我成為了《鬼書》的繼承者。
現在,那個神出鬼沒,在神道界被視為禁忌所在的鬼師竟承認了我的身份。
我應該激動才對,為什麼我竟表現得很平靜?甚至有些傷感。
“嗯。”我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