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一直為自己是石霜圓的弟子而自豪萬狀。然而,作為他的老師,石霜楚圓是知道這名浮躁弟子的底細的,於是就讓他與自己的侍者一同去一座山區小廟結夏安居。也就是說,可真要在那個山野小廟中足不出戶地住滿三個月的夏日時光。但是,既然是師父要自己去,可真二話沒說,立即就去了。
一個是師父的弟子,一個是師父的侍者,兩個人都有些自命不凡,都覺得自己才是師父石霜楚圓的真傳弟子。那一天兩個年輕人在屋裏坐禪久了,就相邀著出門散步。散步本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可是,對於這樣一對年輕人來說,也許就不很輕鬆了。他們的談話總離不開道法上的事,而爭論中也總不免帶有相互的比試。二人爭論不休,難分高下之際,侍者忽然從地上撿起一塊瓦片放到路邊的磬石上,侍者說:“你說你得到師父的真傳,如果你能對這個說上一句機鋒轉語,我就承認你,並拜你為師好嗎?”
這件事在禪門中也是常有的事,但可真沒有一點思想準備,麵對那擱在磬石上的瓦片,竟然是無言以對。正當他在苦苦思索,尋章摘句之時,侍者厲聲地說:“思慮如此遲緩,機鋒豈能停頓?”可真自感慚愧,總覺得自己得到師父的真傳,可到了實際關頭,卻一句話也找不到了。
當天下午,可真即回到師父石霜楚圓那裏。師父見到他,當即就訓斥他說:“結夏安居未曾結束,怎麼就擅自回來?”
可真委曲地哭了起來,師父不管他這些,突然嚴厲地問道:“結夏完滿一定就有收獲,我且問你,什麼是佛法的主要意旨?”
可真在情急之下,突然冒出一句詩來:“無雲生嶺上,有月落波心。”
師父又大聲地訓道:“什麼老掉牙的語句,頭發白,牙齒落,卻還抱著這樣的見解,幾時才能脫離生死?”
可真望著師父,再也無話可說,隻得請求師父給予指點。
“現在你來問我同樣的話好嗎?”師父說,“看我是怎樣回答的。”
於是,可真便把師父剛才問他的話又問了一遍:“什麼是佛法的主要意旨?幾時才能脫離生死?”
石霜楚圓大聲地回答說:“無雲生嶺上,有月落波心。”
可真一聽,立即像雲開霧散一般,頭腦中一片澄澈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