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節 將作思止,懼邪思正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2 / 2)

這裏的“十思”實際上是十對相反的思想。魏徵認為,作為皇上有了這十對相反的思考,就是豐富擴展了“九德”的修養,就可以“文武並用,垂拱而治”了。實際上,我們黨的許多國策、政策,都具備這樣統籌兼顧的考慮:既要改革開放,又要堅持四項基本原則;既要發展,又要保護環境;既要發揚民主,又要適當集中;既要拉動內需,又要勤儉節約……這也正是我們的事業蒸蒸日上的持久動力。

可見,反差的哲理性、智慧性,是多麼的深刻而博大啊!

二、賣柑者言

劉基,明朝開國功臣之一,朱元璋的謀士,民間影響很大,幾乎與諸葛亮相比美。其《賣柑者言》更為文學史家稱道。

賣柑者言

劉基

杭有賣果者,善藏柑,涉寒暑不潰。出之燁然,玉質而金色。置於市,賈十倍,人爭鬻之。

予貿得其一,剖之,如有煙撲口鼻,視其中,幹若敗絮。予怪而問之曰:“若所市於人者,將以實籩豆、奉祭祀、供賓客乎?將炫外以惑愚瞽也?甚矣哉為欺也!”

賣者笑曰:“吾業是有年矣,吾賴是以食吾軀。吾售之,人取之,未嚐有言,而獨不足子所乎?世之為欺者不寡矣,而獨我也乎?吾子未之思也。今夫佩虎符、坐皋比者,洸洸乎幹城之具也,果能授孫、吳之略耶?峨大冠、拖長紳者,昂昂乎廟堂之器也,果能建伊、皋之業耶?盜起而不知禦,民困而不知救,吏奸而不知禁,法杜而不知理,坐糜廩粟而不知恥。觀其坐高堂、騎大馬,醉醇醴而飫肥鮮者,孰不巍巍乎可畏,赫赫乎可象也?又何往而不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也哉?今子是之不察,而以察吾柑!”

予默默無以應。退而思其言,類東方生滑稽之流。豈其憤世疾邪者耶?而托於柑以諷耶?

這篇短文,被譽為“構思新奇,論辯嚴肅,借物諷世,語言犀利,寓意深刻”之作。那麼它的構思的新奇,論辯的嚴密,又通過什麼去實現呢?

整個短文的設計就頗具匠心:以小之又小的柑子,直刺大之又大的武將、文相,本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差異極大的物與人,卻結成一篇美文,反差之大,對讀者的思維,刺激強烈,有振聾發聵之感,這是第一個特色。

說柑,外表玉質金色,其中“幹若敗絮”;說武將,看著“佩虎符”,坐虎皮椅子,威風凜凜,好像城池的保衛者,實際上盜起而不會抵擋,人民遇險而不會拯救;說文相,表麵上戴著高聳的官帽,係著長長的腰帶,儼然是朝廷的重臣,實際上官員犯奸禁絕不了,法紀敗壞而不懂整頓。這才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外表的高大巍峨,其實是白白耗費國家的俸祿。反差的鮮明,對閱者如劍刺鞭策,發人猛醒。這是第二個亮點。

你說我賣柑的小欺騙,我揭你做官的大虛偽,對偶整齊,排比得力,一正一反,一表一裏,語言精練,簡潔有力。這是第三個特色。全文不過312個字,明顯的反差就有六層之多,所以文章形象鮮明,撼人心魄,成為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