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我改稿子嗎?”
“你知道我原本是想寫點什麼的,可一時無語,你知道什麼叫身不由己嗎?想要做點自己的事情,是多麼難呀。”
劉曉明知道他們已經在探討人生問題了。
“是的,我現在發現,我以前寫點那些東西,好像離文學很遙遠,當寫作成為了一項任務,激情過後就是痛苦。”劉曉明後悔自己說出了如此酸掉牙的廢話。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找你嗎?我想聽的就是這些知心話,以後可能沒機會了。”
“這些話也有虛偽的成分,人們現在認為隻有偽君子和傻不溜的人才說這話,所以一般我是對所謂文學呀人生呀不發表評論,自己心裏有數就行。”劉曉明連忙解釋。
“所以我很羨慕你,你有充實的生命。”葉玲瞅了劉曉明一眼。
劉曉明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便指著道旁的石凳說:“咱們還是坐一會兒吧。”他不知道葉玲究竟要說什麼,也不知該如何打聽葉玲的心思。想了半天,他的嘴角還是擠出了幾個字:
“有人說你和家人吵架了。”
“幸好我不是什麼明星,不然不知會炒成什麼樣,即便如此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不過好好相處還是最重要的。”劉曉明說。
“我知道,生活還是很現實的,所以……畢業後我可能要嫁人了。”葉玲的語氣沉重了起來,話語中藏著一絲憂傷。劉曉明內心一緊,頓時好像從半空掉下來,神誌都有些不清了。他還有許多關於愛情的話,看來隻能永遠留在心裏了。
“我很看重你這個朋友,不知怎的,我總覺得你很特別,好像和很多男孩子都不一樣,我想我們會成為知心朋友,時間過得真快呀,友誼之花才剛剛盛開……”葉玲的話語透著憂鬱的詩情,劉曉明真的感到愛情其實就是莫名的憂傷,沒有結果並不表示沒有愛情,在這無奈的人生遊戲中,他認為那愛情已經來臨。
“如果我成為你的男友,會怎麼樣?”
“會怎樣,我家裏所有人會哈哈大笑,然後都說,不-可-能。”
劉曉明真正體會到了什麼是失落,他甚至覺得今天的約會有點多餘,但是很快他又覺得自己其實十分幸福,他不能傷害眼前這個純真的近乎透明的女孩,盡管那透明被霧氣籠罩,他還是看到了世間最美麗最真實的容顏。
這次約會注定隻能成為記憶,愛情這東西一般很難出現,偶爾它撞了你一下,還沒緩過神是咋回事兒,它又一溜煙不見了蹤影,想到這裏,劉曉明覺著生活正在和自己開著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自己被捉弄了,可真還是有點兒心甘情願,無怨無悔的味道,在劉曉明未來的人生中,這種感覺似乎不再有了,就像那麼一縷輕煙,繚繚繞繞伴在你左右,可是怎麼也抓它不著。
劉曉明不想再莫名的想下去,他是否痛苦,也隻有他自己知道,雖然表麵上看來一切都沒有實質的改變,一切照常繼續,但是據說最大的痛苦往往是讓人陷入無語的境地。他現在想讓自己冷靜一段時間,時間會衝淡一切,他要趕緊搜集資料,完成好畢業論文,一切等畢業後再說。
這天,馬教授找劉曉明談話,劉曉明有點措手不及,畢恭畢敬的站在教授麵前。
“畢業後你想怎麼安排,考慮這事了嗎?”教授問。
“一切聽組織安排。”
“有可能……留校倒是一件好事,係裏你的文章是發表最多的,理論寫作是你的長處,不妨考慮考慮,當然我是支持你的,最後還是要看上麵的意見。”
“謝謝馬教授關照。”劉曉明認為,留校後給馬教授做助手也未嚐不可,讀研深造會有很多機會,但是劉曉明好像對自己不是很有信心,想想當初想做英雄,幾年下來,自己回頭一想仿佛從來沒有讓自己輕鬆過。有時劉曉明覺得這個世界並非沒有他不行,地球會照樣轉,太陽會照樣東升西落,他想人生本來就是一切順其自然,他甚至懷疑自己的人生觀好像有問題,消極了許多。
“年輕人,關鍵是要立得住。”馬教授說。
這話擱從前,劉曉明一定會熱血澎湃,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讀了幾年大學,好像變得很愚魯,馬教授的語重心長怎麼就是敲不動自己呢。劉曉明想,留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多少人眼睛盯得直直的,這種角逐不會很輕鬆,況且他認為現在最大的願望是到一個地方安靜的工作,安靜的,沒有那麼多煩心事,他甚至有了寫小說的念頭,一部真實的心靈傳記,和這些比較起來,劉曉明覺得其他的一切都不是那麼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