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理想
人生之所以有那麼多的不平靜，也許就是因為我們的欲望太多，並且超越欲望本身太多。也許有人把欲望理解得太狹隘，大多是超越了自己的應得太多。一個人應該得一分，我的欲望就期許一分，我們的人生就會很平靜。可是隻應得一分，我們卻要求五分十分，大大超過了欲望本身的承載。於是，人的欲望就成了貶義詞。一談到欲望，人就低了一個檔次。
我認為隻要是人想要的，符合自己的需求和應得的，就是良好的欲望，是人生積極的因素。我想吃一頓紅燒肉也是一個不錯的欲望。如果把良好的欲望當成一個人生的理想，那麼理想也是一個不錯的理想，因為如果我說吃紅燒肉就是我的理想。除非吃一頓紅燒肉傷害了無辜的豬，傷害了豬的保護者的良心，我的紅燒肉理想才是罪大惡極的。所以，我說吃紅燒肉是我的理想，也是我一生不錯的一個理想。那麼，我大聲宣傳出去，自然，我一定被人恥笑。這說明理想是高於吃的欲望。這也就是我們談理想的時候往往是高於我們應得的很多很多。理想就變成了貶義的欲望，不值得提倡。
小學的時候，我的理想是做一位科學家，因為我當時隻是一名小學生，而且成績還很不好。所以，談起理想，理想好像隻能是成績很好很好，特別好才能做到的科學家。那麼，老師才會說我有所追求。所以，談起理想，人一定不要被人恥笑，也算是人生的一種驕傲。
可是，當我上了大學之後，我的理想僅僅停留在了“吃”這一類型的層次上。那麼怎麼辦呢？這就是我的理想，就是我現在的生活狀態。
因此當談起學習的時候，我說：“為了不補考，為了下學期可以不被人恥笑，為了不被笨蛋一樣的老師可憐，我一定好好努力，發奮學習。讓一切笨蛋閉上他們的驢嘴。”
蘇雲那時奇怪地看著我。也許我真的是那種不爭氣的人。她說：“將來，你打算做什麼？”
那時我們坐在明亮的教室裏上著自習。她在複習古代文學，我在看著小說。可是我的定力並不像這明亮的教室一樣亮晶晶的。我說：“吃飽穿暖，老婆孩子熱炕頭，很淳樸的理想。”我笑著，我在開玩笑，也許多少也表露了我的內心。
蘇雲笑了，說道：“你是一個偉大的隱士，在現代社會。”
我知道那不是誇獎。我說：“你呢？”蘇雲輕輕地說道：“至少得考一個研究生吧。現在本科滿大街都是了，我得開一個研究生。”
“之後呢？上完研究生之後呢？”
“工作。”
如果不愛她，我會說：“如果本科畢業也是一樣工作呢？如果你是想做一個教授，我覺得你應該像現在這樣學習，刻苦學習。可是僅僅為了工作，要那個研究生做什麼呢？研究生帶小學的語文，帶初高中的語文，你覺得多了研究生的飯，值得嗎？”可是我不好打擊蘇雲，我隻是笑了，說：“研究生的待遇好，應該考。將來普及研究生了，我們不用再學函授了。晉級的時候，我們打的是研究生的分數，不是本科的分數。”
蘇雲笑說：“人生的層次就不同了。人應該有更高的追求。我才不是你想的那麼膚淺，為了工作那幾分，那幾塊錢。我隻覺得自己的人生更改比本科高一個層次，更豐富了。”
“我們的愛情是我最高的追求。”我笑說。我想如果把該死的學習從蘇雲的人生中拿掉，隻剩下愛我，那是多麼美好。任何男人都希望如此吧：讓老婆癡愛的隻有自己。
蘇雲便笑了，說道：“愛情是情感上的最高追求。不同的事情，你不要混為一談。偷梁換柱，你真好意思。”
可是我真的明白生活不能隻有愛情。愛情是什麼？我記得我們宿舍的詩人梁寬說過一句很經典的話：“愛情是一種娛樂，最崇高的最純粹的最高尚的最精神的娛樂。”也許吧，愛情是人生最好的娛樂。我雖不能讚同他的話，可是在和蘇雲交往以來，我覺得我們愛情就像娛樂，帶給我們很多很多快樂，很多很多求之不得，可遇不可求的快樂。我下意識地抓住了蘇雲的手，又說：“我就是一個浪子，不會那麼規規矩矩地學習，做一個老實孩子。高中我真受夠了刻苦學習了。我就是為了你才可苦學學習，就是為了有機會和你一起上大學，有可能把你變成我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說，隻是想誠實地表述一下我自己，雖然明知道那些話可能表明了自己是一個阿鬥。上大學以來，我的確不咋地，成績一塌糊塗。
蘇雲反手抓住了我的手，說：“我也不考研了。”她笑著，她的小像對我最大的支持。
那時我明白我的確很重要，對於她也許是最重要的。人生最大的肯定也不過如此。
那天晚上，我們沒有回我們的小房間，因為學校有一個火熱的活動，要檢查宿舍。通知已經早早地下達了，再不回宿舍裏去住的人就是標準的傻瓜了。作為一個合格的大學生，這點覺悟都是要有的。可是我們不想早早地回宿舍，就在校園裏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