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群仰望幸福與安寧的信徒們聚集在神廟門口,他們紛紛睜大了渴望神靈的眼睛,想透過狹窄的廟門,看到那幸福的一束光穿過自己的眼眸,一旦有一絲的希望掠過一個人的臉頰,那些原本失望的人群會重新雀躍起來,擁作一團。
這幕場景每天都會發生,但前來瞻仰的人卻越來越少,直至多年以後,這座廟宇坍塌掉,再無人問津,廟宇當中的神像也破爛不堪,蜘蛛將自己的終生夢想凝結在此地,結成一道道藏著失望與希望的網。
印度卡卡爾神廟,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失去了最後一道光環,甚至有人提出來要將其拆掉,因為它已經沒有了存在的基礎。許多年前映入人們眼瞼中的神光再也沒有出現過,這或許也是當地越來越貧窮越閉塞的主要原因,甚至政府也失去了對此地再投資的信心。是神祗的低調,還是人們的愚蠢,誰也說不清楚?但渴望見到神光的人就像失去的歲月一樣,滄海一粟,聊若晨星。
三十年前的一個黃昏,天降奇雨,一個落魄的書生躲雨巧入此地,他推開了卡卡爾神廟塵封多年的大門,那塑神像被歲月早已經蒙蓋了金身,書生為了給自己尋找一個容身之地,將神廟門裏的所有灰塵掃去,他看到了神像久違的眼睛,依然炯炯炯有神地凝視著世間滄桑。
一夜沒有故事。第二天清晨,當他駐足觀賞窗外的無邊秋雨時,他忽然間用眼角的餘光發現了神像在掉眼淚,眼淚中浸滿了神奇的光芒。他顫顫驚驚地回過頭去,卻什麼也沒有看到,他又去看窗外時,餘光卻又出現了,神像的眼神中的確產生了神光。
用正常的眼神看不見的神光,居然用眼角的餘光可以看得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公子愈發鬱悶不已,但這則消息很快傳遍了當地,人們爭相前來膜拜,幾乎所有的人都有這種感覺,必須用餘光才能夠看清楚這道神光。
不管用什麼樣的方法,神光到底還是出現了,當地人無比興奮,在接下來的幾年時間裏,當地原本封閉的人們打開了思想,他們建起了一幢幢高樓大廈,修了無邊的鐵路,卡卡爾迅速興盛起來,所有這一切的改變都得歸功於神光的降臨。
二十年前的一天,還是一個黃昏,幾個印度南邦的人誤入卡卡爾神廟,他們中間有一位神學家,他們也看到了那道神光,打破了當地人傳言的隻有本地人才可以看得見的魔咒,一時間,風起雲湧、甚囂塵上。
神學家揭開了用餘光能夠看見神光的秘密,他十分哲理地告訴大家:我們的目光每天都在浪費著,就像許多人浪費的時間與愛情一樣,正眼看不見神光,是卡卡爾神像對世人的警告:那些浪費了的,原本卻是最重要的,或者是你本不該擁有和製造的。
卡卡爾神像依然香火鼎盛,每天前來拜祭的人絡繹不絕,他們依然可以看到神光賜予的幸福與願望,卻沒有幾個人能夠捂通這樣的道理。
多餘的,其實都是浪費掉的,浪費掉的,有時卻是最好的,比如初戀,比如童年,還有夢裏的衰牆、老路和蒼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