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景颯隻覺得握著門把手的掌心微微滲出了汗,她僵直地站在原地,嗓子忽然發幹,什麼都說不出來。
這種難堪的寂靜被休利亞打破了,他姿態優雅地合起手中的書,還不忘記在閱讀的書頁裏夾了張書簽,然後,他站起身來,用潔白細長的手指掠了掠垂下的黑色秀發,微笑著向身邊的女伴說:“今天已經很晚了,非常感謝您陪我度過這麼愉快的時光。”
說完,他把書放回沙發前的茶幾上,用手習慣性地掩了掩長袍的前襟,剪裁合身的白色長袍充分顯示出他身體的修挺細致,玉樹臨風這個詞語仿佛就是為他而存在的。他不疾不徐地走過地毯,腳步輕得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走到雷景颯麵前時,微微頷首致意:“雷閣下。”
“您好,婆羅門先生。”雷景颯的聲音很空洞。
“素聞閣下大名,今日得見將軍之風采,果然名不虛傳。”
“過獎。”
“晚安,祝願閣下有個美好的夜晚。”
“謝謝。”雷景颯把身體側開了一點,讓他出去,等他高挑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呼出來。
“你來晚了。”瑞切爾平靜地指出。
“我還以為你會說我來早了。”雷景颯大步走進書房,關上門,徑直坐在剛才休利亞坐過的地方,略顯急躁地說:“瑞切爾,這不好,這……”
“嗨,你先別忙著定我的罪。”瑞切爾是個麵貌普通的年輕姑娘,棕色的眼睛和頭發,笑容溫和,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她笑著舉起雙手說,“我可什麼都沒有幹。”
“是啊,你隻不過在安慰一個被妻子冷落的丈夫而已。”雷景颯尖銳地指出,“還是在妻子家裏。”
“這不很好麼?莎提娜喜歡熱鬧,而休利亞喜歡安靜,碰巧我也喜歡安靜。”瑞切爾溫和地說,“我們正在讀一本上上世紀的詩集,沉浸在詩歌的美妙世界裏,沒有絲毫越軌的地方值得你這麼大驚小怪,莎提娜知道了也會感謝我陪她的丈夫度過一個寂寞的夜晚的。”
她安慰地拍拍雷景颯的手:“好了,別為這些小事煩心了,歡迎回來,這裏可以放心說話,我張了遮音屏蔽。”
“我真心希望你隻是為我的到來而張開的。”雷景颯向後倒在沙發的靠背上,“而不是為了別人。”
“計較這種小事可真不像我們的銀月之花,來吧,親愛的,你可是讓軍務處的人忙得焦頭爛額。”瑞切爾的笑容裏很有幸災樂禍的部分,“對你的戰功獎勵就先後有幾道命令,一紙公文還沒有印刷完,下一道就來了。想聽聽嗎?”
看見年輕將軍沒有拒絕,她孩子氣地扳起了手指:“最初,你是軍方塑造的英雄,光芒耀眼,戰無不勝,獨立正麵迎擊羅斯裏的絕世名將率領的軍團而且大獲全勝——別搖頭,我們知道是怎麼回事,軍方需要一個英雄,國家需要一個偶像,正好就是你,就這麼回事。你浴血苦戰,捍衛了國家的尊嚴和土地,所以軍方要給你榮耀,勳章,升職,和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