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上,左文右武大臣各自站列,蟒袍棲身,頂戴花翎好不氣派。
“皇上駕到!”
蘇培盛一嗓子,原本還嚶嚶嗡嗡地大殿,一下子安靜地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聲音。
蘇培盛是熙慶帝身邊的第一大太監,在熙慶帝還是皇子的時候,就已經伺候在他身邊了,雖隻是個正四品的太監,卻極為得勢,畢竟是天子近臣,這份殊榮也不是誰都有本事得到的,就連宰相、公爵見了他,也都是客客氣氣,唯恐得罪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層一層的聲音回蕩在大殿內外,渾厚又振奮,雖是每三日必走地一遭,卻仍舊振聾發聵。
“縱卿家平身!”
熙慶帝在位十年,現已四十多歲,從外表上看,卻像是個三十多歲的人,黃袍加身,劍眉懸鼻,正值春秋鼎盛時期,內無紛擾,外無憂患,是個盛世明君。
“謝皇上!”
又是一從疊聲,左右文武大臣像波浪一般,紛紛站起身來。
“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蘇培盛這句話已經說了十年,早就爛熟於心,但每次說時,還是戰戰兢兢,唯恐出錯。
約莫過了半刻鍾,大殿上唯有沉默,平靜。
看來是沒有事情要啟奏商量的了。
熙慶帝大手一揮,蘇培盛立馬道:“退朝!”
熙慶地在一聲聲“恭送皇上”的聲音中,離開了金鑾寶座。
待得熙慶帝離開之後,文武大臣們僵硬的臉上,才又展現出適時地外交笑容,或三五成群,或一兩個搭伴,或獨自一人,慢悠悠地離開金鑾殿,走向玄武門。
百官覲見都是走地玄武門,是以,玄武門的侍衛可以說是整個皇城裏最有油水的了,但凡是這些個大臣指縫間露出一星半點兒,就夠他們那些人吃好久。
“穆國公請留步!”
蘇培盛遠遠地追上正要出玄武門的穆國公閆行允,氣喘籲籲道。
閆行允麵無表情地回頭,聲音冷冷,道:“蘇公公。”
蘇培盛堆上一臉的笑容,道:“穆國公腳程快,咱家追了好久才追上啊。”
稍緩了一會兒,蘇培盛說話終是不再喘了。
畢竟是皇上身邊最得力的人,閆行允對他也算是客氣,雖然聲音依舊是冷冷地,但是也並未給他臉色看。
誰不知道這京都裏,穆國公閆行允那是冷麵鐵血,從來都不會和朝中之人隨意搭話,若真是找上門了,那也就意味著,你們家觸了黴頭,要倒大黴了!
“聖上有請!”
知道是皇上有事找他,閆行允也不多話,抬起腳便朝天子居走去,走起路來虎虎生威,錦袍蕩起,很是氣派。
蘇培盛緊緊地跟在後頭,腳步飛快。
待得閆行允和蘇培盛走遠之後,剛才躲在一旁悄悄打望的人這才又活絡起來。
“這宮裏上下,也就隻有穆國公敢這樣跟蘇公公說話了!”
說話的人是一個文官,語氣裏有掩不住地羨慕和嫉妒,到最後卻是滿滿地感歎。
“要說聖上對穆國公的恩寵,那可是有史以來的第一份呢,放眼天下,除了聖上以為,有誰還能越過穆國公去!”
和那文官在一起的一個官員,也跟著感歎道。
“是啊,是啊。”
其他人都跟著點頭附和。
這穆國公倒是可惜了!若不是身份的原因,依著聖上的恩寵,待聖上百年之後,怕是……
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這樣的話卻是不敢說出來的。
抬眼望向已經參政的幾位皇子,再探了探站在幾位皇子身邊的大臣,那些個或是搖擺不定,或是保持中立,或是官職不夠的官員們各懷心思。
顧啟運見三皇子望著穆國公遠去的背影,眼中露出希冀,低聲提醒道:“三皇子,大事為重!”
三皇子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略垂下眼臉,掩蓋住裏頭的情緒。
是啊,大事為重!
就算父皇恩寵他又怎麼樣?早在最初,他就已經失去了同他們爭奪的機會!
他現在最需要防備的是……
三皇子淡淡地掃向另外幾個已經成年參加朝政的兄弟,眼神若有似無地鋒利!
這些人……才是他最應該防備的!
昨日聽說他的大皇兄還曾到南城布置了一番……
哼!
誰不知道顧家是支持他的人,雖說南城顧家沒有京都本家有力,卻也是他的人,他都還沒有去找他的麻煩,他倒是先來走了一遭!
那他們就試試,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我們走吧!”
三皇子收回自己的心思,對顧啟運淡淡道。
眼神掃過顧啟運,心裏卻開始盤算起來。
自己這個舅舅,雖是自己的死忠,卻隻是個禮部尚書,平日裏小打小鬧還可以,若是將來想要成就大事,他自己手中還是須得有些兵權才是,可兵部向來都是我在穆國公手中……自己這個實際上的弟弟,名義上的臣子……想要從他的虎口下奪食,怕是不容易啊……
“我聽說顧啟嵐已經到了京都,他這次準備謀劃一個什麼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