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和縣治內,前中後共有三進堂。
大堂是縣治的正式公堂,
二堂的左右兩側為胥吏們處理公務之地,案件繁多之時,也會臨時充作公堂,三堂為本縣縣令的居住後宅。
二堂的左側三合院落,坐落著一座架閣庫,
架閣庫內,當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排整齊劃一的木架。
這些木架朝門的邊角處,皆懸掛有一個小木牌,木牌上皆注有以千字文編號,而木架上則擺滿了厚薄不一的文書賬冊。
在架閣庫的內門處,左右兩邊分列著兩三張案桌。
正是炎夏時節,雖門外院落聳立著一小片綠植,但灼人的日光卻依舊透過枝葉間的縫隙,呈現斑駁狀的鑽進門內。
隻見門內案桌旁,坐著一位青年小吏,他似是為了躲藏灼人的日光,坐在了左邊那張離門最遠的案桌後。
架閣庫門口處擺著兩口大水缸,這是為了預防火災之用,
“嘩啦!”
錢同舀了一瓢水,就往自己臉上淋,滴滴答答的水流浸透了灰黑圓領,他不禁大罵一聲道:“這鬼天氣!這水都熱的能泡茶了!”
“別澆太多,缺了還得我們補呢。”門內的華乾幽幽的傳來話語道。
“補?補個屁!這破冷水衙門,我早就不想幹了!”
錢同憤憤的抱怨了一句後,突然問道:“昨晚他們酒宴,是不是也沒叫你呀?”
“這正是我不理解之處。”
華乾沒理會他的不滿,他自顧自的思索道:“我爹在離退前,好歹也是衙門的經年老吏呀。”
“難道我爹不是嗎?結果呢!”
錢同攤了攤手,展現了一下自己的灰黑狗袍,不憤的道:“還不是在幹跑腿雜吏?!老交情容不下新人,我比早你幾月進來,早看清楚了。
要是就為了這每月三貫錢,一石米,我還不如去渡口扛貨呢!”
“那你去呀。”
華乾一句話,倒讓錢同被噎了一口,
隻見,其在無聲張了張嘴後,便神情悻悻然的道:“再議..再議....好歹還能白吃口飯呢....”
“還省了你每月一貫的房租錢。”華乾冷不丁的加上一句。
錢同被噎的更難受了,整張臉都愁苦的皺在一起,道:“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了嗎?!
我就想幹點體麵差事,不想再幹跑腿雜吏了,給我換個好差事,我能吃衙門一輩子!”
瞧他這幅沒出息的樣子,華乾無語的搖了搖頭。
一介胥吏,稍稍往前走幾步就到頂了,有點壓榨百姓的小權,但沒錢,他可不想在這兒呆一輩子。
烈日高照之下,原本就令人有些氣悶,若再加上院落內樹上的尖利蟬鳴,就更令人煩躁異常了。
錢同抹了把臉上的水滴,就向架閣庫門內走去,
咚...
剛走到門檻前的他,不自覺的腳步一滯,而後才邁出步子跨進門檻內,
...咚.....
這下,錢同立時停下了腳步,他不由得看向案桌後的華乾,見其也是抬起頭,看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