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人事,聽天命(2)(1 / 1)

如孔子以“天生德於予”自居,但遊說諸侯,仆仆於列國而其道不行,無法扭轉“禮崩樂壞”的時局,隻能歸因於“命”:“道之將行也與?命也;道之將廢也與?命也。”在這一點上,孟子與孔子的差別也隻在“幾希”之間,他周遊列國推行“仁政”的時間比孔子還長,但結果一樣,最後離開齊國時孟子無奈地慨歎:“夫天未欲平治天下也!如欲平之,當今之世,舍我其誰也?”(《孟子·公孫醜下》)其二,“知命”就是應該懂得愛惜生命,如孔子講“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孟子講“知命者不立乎岩牆之下”,都是這個意思。後儒講“珍生務義”,認為隻有珍惜生命、保有生命,才能為家庭、為社會、為國家盡自己的義務,這都是從老祖宗那裏承繼來的思想。

“知命”並不是消極,更不等於可以無所作為。一個人發達與窮困與否雖然有“命”,但做人原則還是在我自己。所以,人還是應該依法度努力地去做事,至於結果如何就不必太計較了,這就是“事天立命”。那如何做呢?按孟子的意思,一個人通過內省,窮盡自己的本心,就可以懂得人性;而懂得了人性,就是懂得了天命;存養自己的心性,就可以事奉上天;一個人無論能活多久,隻是培養身心,等待“天命”。“天命”不是個人所能左右的,長短難定,但不必懷疑。人隻能盡力去做到“知天”、“事天”,即盡心、知性和存心、養性,這就是對“天”和“命”的基本態度。當然,再從“知命”的角度來說,當你發達之時,就盡量為人民、為社會、為國家多做點貢獻;當你困頓之時,沒有能力為他人、社會和國家做貢獻,就更應該努力在自己身上用功,培養自己的德性。這就是“窮不失義,達不離道”,“得誌,澤加於民;不得誌,修身見於世”,“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

孟子的“知命”和“事天立命”思想,也可視為儒家關於“安身立命”的基本態度。這是一種非宗教的、達觀的人生態度,長期以來對中國人影響很大。

原文:莫之為而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孟子·萬章上》)

今譯:不是人力所能辦到卻辦到了,那是天意;不是人力所能招致卻自然來了,那是命運。

原文:莫非命也,順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牆之下。(《孟子·盡心上》)

注釋:岩牆:危牆。

今譯:人無不受命運支配,順應命運就是承受正常命運;所以懂得命運的人不會站在將要傾倒的牆下麵。

原文:君子不怨天,不尤人。(《孟子·公孫醜下》)

今譯:一個有德之人是不埋怨上天,不責怪別人的。

原文:君子行法以俟命而已矣。(《孟子·盡心下》)

注釋:行法:依法度而行。

今譯:君子依法度行事,(結果如何)就等待命運安排罷了。

原文:盡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則知天矣。存其心,養其性,所以事天也。壽不貳,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孟子·盡心上》)

注釋:事:奉。:短命。不貳:沒有二心。

今譯:能夠盡人的本心,便能知曉人的本性。知曉人的本性,便能知曉上天。保持人的本心,培養人的本性,這就是事奉上天的方法。短命、長壽都不三心二意,修身養性以等待天命的安排,這就是安身立命的方法。

原文:尊德樂義,則可以囂囂矣。故士窮不失義,達不離道。窮不失義,故士得己焉;達不離道,故民不失望焉。古之人,得誌,澤加於民;不得誌,修身見於世。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孟子·盡心上》)

注釋:囂囂:自得無欲的樣子。得己:自得。見:通現。

今譯:尊崇德、樂於義,就可以悠閑自得了。所以,士人窮困時不丟失義,得誌時不偏離道。窮困時不丟失義,所以能自得其樂;得誌時不偏離道,所以百姓不會感到失望。古代的人,得誌,便把惠澤施於百姓;不得誌,自修德性以表現於世。窮困就做好自身的修養,得誌便把善普施於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