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歡真的離開了壽春城,在淮南各地開始巡查水稻種植的情況。
整個過程中,他特別注重尋訪一些一生都在栽種水稻的老農,甚至還讓隨行的官吏,記錄下來他們的談話,然後整理成冊;對於這些談話之後的老農,不論是否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李歡都會給予重賞。
李歡做的這件事情,自然是瞞不住淮南王劉安的。
劉安聽完手底下人的稟報後,有那麼一瞬間,都摸不清楚李歡此舉究竟是為了什麼。
當然,明麵上看,自然看得出來李歡是在表示重視農耕,可是淮南國庫充盈,現在其他的王國之內,都在響應皇帝劉徹的征召,籌集糧秣。
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劉安有些想不明白。
劉陵道:“所求者,無非是名罷了。”
“名聲?”劉安覺得怪哉。
劉陵又道:“父王要做的事情,民從則勝,民背則敗,隻不過咱們這位相國,似乎是在為自己而謀名聲,可不像是為了父王這麼做。”
劉安眼簾微垂,沉思了片刻之後,方才道:“淮南之民,可能因為他這樣的小舉動,就順從他?”
“可能!風起於青蘋之末,既然要做大事,那父王自然不能不重視起來。”劉陵很肅穆。
劉安搖搖頭:“眼下正是用人之際,李歡心中打著什麼主意,寡人就算是看出來了,那也隻能當作沒有看出來。”
“父王的意思……”
“兩人共享山河,哪裏有一人獨坐江山來的快樂?”劉安臉上浮現冷意:“他李歡打什麼主意,寡人豈能不知?”
劉陵惶恐的望向了自己的父王。
劉安安撫一笑:“你現在隻管親近他,不惜用一切手段,讓他以為我從未察覺他做的任何事情,寡人現在隻是一個深信他會與寡人共分山河的人罷了。”
“兒臣不知,父王的意思……”
“安排霍去病進入王宮護衛軍內做將軍,他以為霍去病做了將軍,就能完全控製護衛軍了?”劉安哈哈一笑,眼裏掩飾不住的快哉:“這些護衛軍,是寡人多年以來,精心選拔的,若非是你王兄這個蠢貨做了這件丟臉的蠢事傷了些許軍心外,寡人都不用有任何擔心的。”
劉陵一雙眼睛下意識的流露出些許愕然。
劉安又道:“除此之外,大將軍公孫賀,寡人已經暗中拉攏到了我們這邊來,這世間之人,隻要有機會,誰都願意往上爬的,畢竟誰又願意終其一生,都被人踩踏在腳底下呢?”
“公孫賀?”劉陵眼中開始流露出震驚。
劉安勝券在握的表情,讓劉陵心中越發感覺寒意籠罩周身。
“不錯。”劉安傲然道:“李歡的依仗,除了他手中的幾千兵馬之外,便是這個連襟公孫賀了,可是他憑什麼就覺得,公孫賀天生就要比他低一頭,天生就要成為他的部屬,他就沒有想過,公孫賀也是可以與他平起平坐,甚至站在他頭頂上的人?”
“父王對於人心的操控,簡直堪稱神奇,孩兒心中敬佩至極。”劉陵急忙起身離席,拱手跪拜。
劉安看了一眼女兒,忍不住感歎著:“王兒,你若是生成一個男兒,那該多好?”
“父王說笑了,生成男兒女兒,那是上天的意誌,倒是王兄哪裏,還請父王再給他一次機會吧,難道真的要讓不害得誌?孩兒總覺得,不害像是被李歡暗中說動了一樣。”
“嘿,這一點,寡人又怎麼會不知道?”劉安輕蔑一笑,“但是寡人不死,不害終究是臣,寡人沒有真的上奏劉徹,廢掉你哥哥的太子位置,但是想要讓人為自己做事兒,那就一定要讓人看到希望,否則的話,你說這個人憑什麼都聽你的?”
“父王掌控全局,孩兒心中就放心了。”
劉安看了一眼女兒劉陵,笑了一聲,卻忽然道:“公孫賀想讓雷被去各個王國整編囚徒、商賈、贅婿組成的隊伍,查驗他們提供的糧草,是否有問題等等,此事你怎麼看?”
“便是父王不問,我也正打算說這件事情,各個王國在知道父王得到了皇帝的恩準,準備選練兵馬,北上和匈奴征戰的時候,紛紛上書,也請求如此,但都被皇帝嚴厲訓斥,並且作出了不輕的責罰,所以孩兒的想法是他們對於父王自然懷恨在心,那就一定會在人手和糧草上動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