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回來了!”江靈放下手裏的東西,跑到大門口,一輛藍色的貨車停在那裏。
司機和夥計從駕駛艙出來卸貨,江靈往後一看,江培從車鬥裏跳下來,然後再次轉過身伸手去接車鬥裏的另一個人。
江靈張了張嘴,話堵在喉嚨裏,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
錢鳳萍憑借女人的直覺感知到什麼,從院子裏出來,視線穿過忙忙碌碌卸貨的工人,看見她那兒子一步一步朝她走過來。喵喵尒説
他的步子有些奇怪,果然走著走著另一個人的腦袋從他身後冒出來。
江培在大門口站住,身後的人扭扭捏捏的從他背後挪出來,挨著他站著。
那人低著頭,夕陽打在他身上,隻能看到一個清秀的側臉。
江靈兩輩子都認識這個人,裴俊,她的男嫂子。
半年前,就是因為家裏堅決反對江培和裴俊談戀愛,江培離家出走。
這件事,被江從軍和錢鳳萍視為奇恥大辱,寧願和親兒子斷絕關係,也不同意他們在一起。
這回可好,江培竟然不打招呼,把裴俊直接領了回來。
江從軍看著妻子怪異的背影,從院子裏出來,看到這場麵,也僵住了身型。
五個人都成了木頭樁子,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沉默,對峙。
江培什麼也沒說,但他這個行為似乎把話都說絕了。
車上的貨不多了,除了幾輛電動車,就是搬貨運貨的小叉車,還有幾個伸縮梯子。
工人卸完了貨,跟江培招了招手,迅速離開。
隻剩下一家人,還在站樁。
江靈率先打破沉默,“進屋再說吧。”
“說什麼說?”錢鳳萍火氣不小,“這個屋子,不是誰都能進的。”
江培淡淡一笑,似乎早就料到了,“媽,我們也不是非要進去。
我們來是想跟您和爸說一聲,如果您讓我們進門的話,我們就一起囤貨。
如果你不讓我們進門的話,我們會自己囤貨。到時候能活到哪一天,算哪一天,不會怪你們的。”
錢鳳萍看了江從軍一眼,夫妻二人臉色一樣陰沉,什麼也沒說,轉身進了院子。
裴俊拽著江培的衣服,眼巴巴的往院子裏看了一眼,“我們還是走吧。”
江培摸了摸他圓圓的腦袋,有些猶豫,畢竟他沒有自己的空間,他不確定在末世他們能活多久。
他問江靈,“上輩子,你知道我是怎麼死的嗎?”
江靈眼圈一紅,“知道。”
“怎麼死的?”
江靈回想起上輩子,江培用肩膀扛著她和裴俊,在霧氣蒸騰混不見底的洪水裏艱難行走。
水裏到處都是腐爛的屍體和傳染力極強的病毒,他們虛弱的身體毫無抵抗力,隨便一個細小的傷口都能引發感染丟了性命。
江培穿著家裏唯一一件雨衣改成的防水褲,咬著牙把他倆一左一右扛在肩上,他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把嘴唇都咬得流血不止。
途中他曾經晃了一下,嚇得裴俊哇哇大叫。
“沒事,別擔心。”
江培穩住身形,走得更慢更穩。
水流太渾濁了,以至於血液能夠輕易的融入其中,不被任何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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