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那麼多事情,爺越發地不愛說話了,更稱病向皇上告了假回家靜養,讀書參禪,與各房福晉也更加地不親近了。我真怕他哪一天參到了什麼,進到那佛門裏去了。
之七
大紅色的喜帖靜靜地躺在書桌上,燙金的喜字兒格外地紮眼,喜帖的上方,一隻胳膊支在了那裏,胳膊上的那隻手握成了拳,支撐著腦門。我看不清楚爺的神情,隻知道爺自從接了這張喜帖起,就一直是這個姿勢,已經一個多時辰了,而喜帖始終沒有被打開過。
燭火在那裏一閃一閃地跳動著,偶爾傳來一聲“劈啪”的聲音,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聲響,氣氛讓人窒息。我終於忍不住,拿起剪刀,走到桌子邊上,拿開了罩在蠟燭上的罩子,剪下了一段燭芯。這時爺猛地抬起了頭,我一驚,手一抖,那段剪下的燭芯正好掉在了喜帖上,緊接著一隻手覆在了上麵,火熄了。我驚恐地跪在了地上,口中忙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罷了。”爺的聲音傳來,帶著點沙啞。
我吃驚地抬起了頭,隻見爺已經站了起來,手上拿著那張喜帖,走到了我麵前,喜帖上赫然一塊被燒過的痕跡,就像一隻醜陋的蝙蝠趴在了上麵,露出猙獰的表情,煞是礙眼。我看著爺蒼白的手,顫聲說道:“爺,讓奴才看看您的手吧,得趕緊叫個太醫來瞧瞧吧。”
“不礙事,沒有特別疼痛的感覺。你把這張帖子給福晉送去,讓她看著置辦點東西,就跟她說東西往好的去置辦,十三弟不是別的人。”爺吩咐道。
我接過了帖子,打著燈籠到了福晉院子裏,等著珍珠傳喚的空當兒,心下還想著爺的手,那麼大團火怎麼能不燙手呢?
“秦全兒--秦全兒!”突然耳邊傳來珍珠的喚聲,我忙答了聲,“想什麼呢,那麼出神,福晉讓你進去呢!”說完就轉了身去,我緊緊地跟在了她身後。
進了屋子,我遞上帖子,重複了一遍爺的話,福晉打開了帖子,臉上浮出了一抹笑意,“這十三弟的事兒,早說要辦要辦的,到今兒個終於是定下來了,他這下終於是可以安了心了。”話語間露著掩不住的高興。我低頭站在那裏,高興的人何止十三爺一個人啊,這府上除了一個傷心得已經不知道疼痛的人之外,剩下的都應該是開心的吧?
“秦全兒。”福晉喚了我一聲。
“奴才在。”我忙答道。
“這麵上是怎麼回事情?”
我撲通跪在了地上,說道:“都是奴才該死,不小心給弄的。”
過了會兒,聽她說道:“算了,既然爺沒有怪罪我也就不說什麼了,不過以後得小心著點,別到了遞帖的那天,人家看著了,還以為我們家爺對人家有意見呢。珍珠,你好好補補,添上些紅色,好看些。”說完就把帖子遞給了珍珠。“秦全兒,我這就過去爺那裏一趟,這麼大個事情我一個也不好就這麼做主了,怎麼也得跟爺商量一下。”
我慌忙起身,答道:“是,奴才在前麵引著路。福晉您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