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一進教室，雲舒就向她揮手，小聲喊道：“慕慕！慕慕！”
“寶兒？”蘇慕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雲舒的桌上放著一個紅色的扁平物體，外麵是透明的塑料包裝。
那是……孔明燈？
“慕慕，看我的孔明燈！”雲舒瞧了瞧許立，偷偷地拎起那薄薄的一片，興奮地給蘇慕展示著。“慕慕，我今天要去放孔明燈許願，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蘇慕正準備說好，突然記起已經答應了洛凡生。可是她也沒有跟寶兒一起放過孔明燈啊。
不知道為什麼，腦海裏突然閃過洛凡生溫和的笑容。蘇慕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洛老師要我下課去他那兒一趟。”
“啊……”雲舒失望地張大嘴。“本來還說叫你一起的呢……洛老師怎麼這個時候掃興呢……”
蘇慕揉揉雲舒蓬蓬的頭發，溫柔地說：“寶兒乖，我一會兒去看你好嗎？”
“好吧，我在東南角那個沙坑哦。”雲舒懨懨坐下，把孔明燈收好。
“寶兒，你是想許願嗎？”許立交代開始讀書，蘇慕把臉藏在語文課本後麵，微微側頭問雲舒。
“嗯嗯。”雲舒點點頭。“我希望我們倆期末考出好成績。嘻嘻……”
蘇慕小小地甩給她一個白眼，“這點出息……”
當然啦，還有希望我喜歡的人注意到我……雲舒在心裏說。
崔辰靠在椅背上，單手拿著書，另一隻手不受控製地漸握成拳。
老師有事麼……確實有事，讓你能夠放下你的寶兒去陪他……
崔辰冷冷看了一眼辦公室的方向，在許立走過來之前，抬手扯掉了掛在耳朵上的耳機。
第一節晚自習開始時間本來就晚，蘇慕寫完數學作業，已經七點半。又看了看曆史教材，等指針走到10的時候，她輕輕出了教室。
一隻手搭在了蘇慕的肩上。
心頭一跳，蘇慕轉過臉，見崔辰一臉溫柔地看著她。
“要出去？”崔辰微笑，眼底略過一抹譏諷。
蘇慕沒有看見，隻是“‘嗯”了一聲。“出去轉轉。”
“夜裏風大，小心著涼。”
蘇慕再“嗯”一聲算是答應。
已近深秋，夜色似墨色的緞帶般鋪展開來，夾道兩旁的樹木在清冷的路燈下透出些許疏離的影子。路上已有或著校服或著便服的學生緩緩跑著。蘇慕攏了攏身上的校服外套，向檢錄處的樓梯口走去。學校今年的運動會開始得確實還是晚了些，秋季運動會比起春季，冷了不少。十一月還要穿著薄衣服衝啊跑的，鍛煉身體也還冒了些得流感的風險。再加上辦公室裏中央空調吐的是不太熱的冷風，著實不是開運動會的好時機。
想著想著，蘇慕漸漸到了檢錄處的樓梯口，發現空無一人。
洛凡生還沒來。
蘇慕淡淡地勾了勾唇角，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老師帶著放孔明燈。
又隨意趟了兩步，蘇慕突然一腳踩空，向前跌倒。心裏暗咒一聲：怎麼忘了這裏有個台階！
身側一雙手準確地“撈”住了她，收進主人懷裏。
一股氤氳的香氛味將蘇慕包圍起來，不濃烈，卻足夠封住她全部的嗅覺。在夜色的遮蓋下，秋風明明蕭瑟，蘇慕隻覺得自己的臉都在這種朦朧的香味中燒起來。那雙手環在蘇慕腰上沒有鬆開，於是發燒的感覺逐漸蔓延至了全身。
耳後輕輕傳來溫熱的氣息：“小心一點。”隨後那雙手放開了她。
蘇慕鬆了一口氣，好在原來是洛老師。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這個老師跟剛開學那會兒有了一些不同，可是不同在哪處，她還沒有明顯地找出來。
“來的比我預想得早啊。”洛凡生和蘇慕上了樓梯，開闊的操場慢慢呈現出來。已經有好幾個孔明燈正在升上天空，學生們正在下麵仰頭拍照。
“眼保健操的時候人有點多。”蘇慕垂下眼睛，看著自己鞋邊晃著的骷髏拉鏈。
洛凡生正欲開口再說什麼，忽然又聽到了“沙沙”的聲音。他停下來，凝神找著聲音的源頭。
蘇慕一個沒注意，冷不丁撞在了洛凡生身上。
崔辰立刻捂住了耳朵，他向樓梯上走了兩步，蘇慕與洛凡生的背影落在眼裏。
洛凡生的腦中，“沙沙”聲陡然放大。他低下眼看了看蘇慕，一張俊臉驟然靠近。
“老師？”蘇慕下意識後退兩步，洛凡生雙手扶住她的肩膀，細細地看著。過了一會兒，從她肩上摘下一粒黑色的小果子，湊到耳邊聽了聽，然後握拳捏碎。
崔辰用力扯掉了耳機。
“怎麼了？”蘇慕看著洛凡生的動作，不解道。
“沒什麼，小果子而已。”洛凡生一臉放鬆的神情。
蘇慕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崔辰看著遠處身形相依的兩個人，雙眼似要冒出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