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鬼神,總會讓人沒來由的感到後脊背發涼,賃是再大膽的男孩,也會覺著有些陰風測測的,更何況一個五歲的孩童在痛哭了近一個時辰後,用低啞、詭異、飄忽的聲音訴說一段匪夷所思的夢境時,一向鎮定如斯的林白欽也感到了一絲慌亂。
“妹妹......”林白欽的聲音幹幹的,嗓子一陣發緊。
“哥哥,真的好痛呀.......”林雨兒縮了縮身子,仿佛又感到了那股錐心的痛楚。
林白欽低下頭,下顎抵著林雨兒的頭頂,雙手緊緊的摟著懷裏的這個小小身子,突然覺得心痛異常,連自己都感到害怕的事情,她一個小小的孩子居然一個人默默承受了那麼久,林白欽突然覺得也許和林雨兒的這些經曆相比,自己的苦楚似乎算不了什麼。
在林白欽這裏,林雨兒仿佛找到了一個安全的懷抱,幾句傾述讓心頭的痛苦洪流有了傾瀉的缺口,心頭似乎也輕鬆了一些。
“哥哥,對不起......我實在是忍受不住了。”林雨兒的聲音比起剛才要有力真實一些了。
“中元節的彩船.....嗯,那些畫......”林白欽小心翼翼的組織著語言。
“是的,那些就是夢裏的場景,雨兒的一生很是悲慘......嫁人為妾、孩兒慘死、爹娘.......最後還搭上了自己的一條性命......”說到這裏,林雨兒以為已經流盡的眼淚再次噴湧而出,直接浸濕了林白欽的衣裳,直透到林白欽的心裏。
“別哭,妹妹,隻是夢......夢就是虛妄,隻是虛妄.......當下的這些才是現實......有哥哥護著,你不會有事,哥哥保證。”林白欽急忙勸慰林雨兒。
是呀,當下的才是現實,那一世就當它是夢境,是虛妄吧......否則,背負著上一世的痛楚,這一世還怎麼走下去呀......
林白欽的話語林雨兒聽進了心裏。說起來,從轉世到現在已經過去大半年的時間了,這是林雨兒第一次痛痛快快的宣泄出來,淚水也好、訴說也罷,有一個人願意和自己分擔,有一個人願意用懷抱溫暖自己,這種感覺讓林雨兒異常溫暖。
“謝謝你。”林雨兒哽咽著說道。
“傻丫頭,我們是兄妹呀,哥哥護著妹妹是天經地義的呀。別想那些了,有哥哥在呢。”林白欽見林雨兒漸漸止住了抽泣,心頭稍稍鬆了一些。
“妹妹,別再想著那些了......這輩子,無論遇到什麼,哥哥都會護在你前頭,咱們一家人,快快樂樂的,好不好?”
“嗯。”
兄妹倆就這麼相擁著,默默的分享著對方的溫暖。時間在這一刻仿佛也忘了流淌,兄妹倆都真心的希望著時間能就這樣定格下來,不再有傷痛、不再有迷惘、不用再為那些未知的事情而擔憂,也不用考慮什麼將來......
不知過了多久,屋外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小姐?少爺?該吃午飯了。”桂圓的聲音從屋外傳來,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到了午時。
兄妹倆趕緊鬆開了對方,很默契的對視了一眼,霎時,林白欽的臉有些紅了,林雨兒更是羞澀的轉過頭去。
“桂圓,幫我打盆水來,哦,再回屋幫我拿麵脂和梳子過來,我要洗洗臉。”林雨兒趕緊吩咐道,唯恐小丫頭冒冒失跑進來看到這一幕。
“哎。”剛走到門口的桂圓趕緊收住腳步,折回身幫林雨兒取東西去了。
隨著桂圓的腳步漸行漸遠,屋裏又恢複了一片靜謐。
“咳,嗯,我......我去裏屋那身衣服。”林白欽首先打破了屋裏的寧靜,轉身進裏屋取換洗的衣服去了,片刻之後,林白欽拿著衣服出來了。
“嗯,妹妹,我,我去安子屋裏換衣服,你.....”林白欽吞吞吐吐的開口道,都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
“撲哧,哥哥,我沒事,你去吧,呆會我們一塊回後院。”林雨兒倒被這副模樣的林白欽逗樂了。
“嗯。”林白欽點點頭,轉身向外走去。
“哥哥。”林雨兒突然又叫住了林白欽。
“嗯?什麼事?”林白欽轉過身來,狐疑的看著林雨兒。
“哥哥,別和爹娘說,好嗎?”林雨兒低低的懇求道。
“放心。”林白欽頦首答道,隨即出了屋,到隔壁安子的房間換衣服去了。
林白欽走後,林雨兒一個人呆呆的坐著,又陷入了沉思......上一世,爹娘隻有自己一個女兒,但這一世自己似乎還會有個弟弟或者妹妹,也許,這輩子真的不一樣了呢。而且,像四海鏢局、周自珍、三位魏師父,還有林白欽.......等等這些不都是變數嗎?這些變數是否意味著這輩子不會再像前世一樣呢?林雨兒的思緒有些飄忽,但心情已付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