撣塵去穢迎新年,
爆竹聲中辭舊歲,
年畫裝點滿院春,
合家團聚年夜飯,
守歲迎送一宵中,
招財進寶迎財神。
寥寥數語描畫出了辭舊迎新的快樂和願景。
在即墨鎮,同樣的,在祀灶送灶、撣塵掃屋、蒸上年糕後,隨著聲聲爆竹在舊年的最後一天響起,家家戶戶都迎來了過年最重要的那一天——年三十。
雖然林庸夫婦熱情邀請,但周自珍還是堅持和三個兒子一塊,在鏢局過了一個團圓年。而林家的年夜飯,就和千千萬萬普通家庭的年夜飯一樣,熱鬧而溫馨。在中州,按照習俗,年三十這天每家每戶都提前做好晚飯,熄火淨灶,再把雞圈牛欄全部拴牢,放過鞭炮以後,把宅院的前後門都封住,先用未食用過的飯菜供祭祖先,祈求祖先的神靈保佑,而後全家老小圍坐一起享用這頓豐盛的“年夜飯”。吃過晚飯後,誰都不能睡覺,全家人還要擠坐在一起熬年守歲。因為晚飯吃得比平時早,到了半夜或者還沒到半夜,孩子們往往都餓了,這時候,主婦們就會端上早早備好的年糕,或煎炸或火烤,又是一頓熱鬧的宵夜......
這一晚,雖然林雨兒很想和父母兄長一塊守歲到天明,但畢竟年歲擺在那兒,亥時一過,小丫頭的上眼皮就不聽話的老往下掉,雖然掙紮著堅持了一會兒,但還是敵不過睡意,沉沉的睡倒在父親林庸的懷抱裏,而母親林胡氏則因為有孕在身,實在不宜熬夜,於是也在林雨兒睡著後陪她一塊兒睡了。林家守歲的重任自然就落在了林庸和林白欽這對父子的身上,父子倆一會兒聊行醫問診的見聞......一會兒說習武練功的辛苦......一會兒又講三位魏鏢頭的趣事......一會兒又提蘭師父和那個還沒開辦的學堂......時間就這麼不知不覺的過去了。等到破曉時分突然聽得遠處一陣鞭炮的響聲,林白欽趕緊也拿出一掛鞭炮到院門外放了,算是“開門炮仗”。按照當地的說法,年初一哪家的鞭炮放得早,來年哪家的日子就走在別人前頭了。
林雨兒就是在這樣一陣緊過一陣的鞭炮聲中醒來的,如果是在平時,這個時辰林雨兒可還在做美夢呢,但今天這密集的鞭炮聲,想要睡覺可是不可能了,於是打著嗬欠,一臉倦容的林雨兒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爬坐起來,擁著溫暖的被窩在床上發呆著。
過了約莫半炷香的功夫,林雨兒算是徹底清醒了,今天可是年初一,還要和哥哥一塊兒去四海鏢局拜年呢,林雨兒趕緊喚桂圓進來給自己打水洗臉。
“小姐,恭喜發財,吉祥如意。”桂圓端著水盆一進門就向林雨兒拜年,今天的桂圓也是打扮一新,簇新的玫紅色棉襖襯,領口和對襟處繡著精致的花紋,尤其是領口的那對玫紅和黑色相間的蝴蝶盤扣,更是畫龍點睛般的傳神,一看就知道是安媽媽的手筆。看得出,安媽媽對於桂圓這個乖巧的小丫頭還是頗為滿意的。
“嗬嗬,同喜同喜,桂圓,這個給你,恭喜發財。”林雨兒笑嗬嗬的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個紅色的荷包,荷包繡得很漂亮,雖然隻是簡單的平針,但貴在圖案精巧,一對色彩豔麗且活靈活現的小金魚煞是讓人喜愛,而荷包裏麵放著的同樣是一對精巧的“小金魚”。
沒錯,你猜對了,這是四海鏢局開張當晚,周自珍第一次上門拜訪的時候給林雨兒的見麵禮——六隻小“金”魚,當時林雨兒給了桂圓一隻,結果前段時間林雨兒從自己的小錢箱子裏拿錢,打算買彩線布料,給父母和哥哥各做一個荷包的時候,突然發現“小金魚”還是六隻,桂圓把自己給她的那隻“小金魚”又偷偷的放回了錢箱裏。林雨兒雖然每個月都有幾十文的零用錢,平時裏也不亂花都攢在小錢箱裏,但今年過年林雨兒想要送給父母和林白欽一份特別的禮物,一人一個親手繡的荷包,雖然針線和布頭母親那裏也有些,但林雨兒想要做一份全心全意的禮物,於是就讓桂圓從小錢箱裏拿積攢的錢去鋪子裏買彩線和布料,因為還額外配了些金線和色彩豔麗的絲線,林雨兒的小錢箱自然就一下子縮水了,桂圓應該是看到這一點以後,擔心林雨兒零用錢不夠用,所以就把林雨兒賞自己的小“金”魚又放回了小錢箱裏。雖然單從這件事並不能肯定或者否定一個人的秉性,但林雨兒依舊很感動,感動於桂圓這個丫頭的不貪心,這年月,多少人誤入歧途不就是因為一個“貪”字麼,對於這樣的丫頭,林雨兒自然要賞,但又擔心桂圓不要,於是林雨兒幹脆就拿這對小金魚當紅包送給桂圓,這樣桂圓可就不能不收了。
“呀!謝謝小姐,這個荷包小姐繡得這麼精巧,奴婢原來還以為是給夫人繡的呢。真漂亮!”桂圓高興得眉開眼笑,小丫頭隻覺得這麼精致的荷包實在讓人愛不釋手,卻沒料到自家小姐在自己的荷包裏裝的東西更有料。
“嗬嗬,桂圓喜歡就好。”林雨兒笑嗬嗬的洗過臉,穿上母親林胡氏特意給做的大紅新棉襖,越發襯得林雨兒的笑臉粉嫩粉嫩的,好一個粉雕玉鐲的小娃娃。
“妹妹起來了嗎?”林雨兒這邊剛收拾妥當,就聽得院裏林白欽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