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神廟(上)(1 / 1)

甫出雪山區,便見一隊人馬飛奔而來,為首那人黑著臉,眼底有著壓抑不住的憤怒,正是吐蕃讚普鬆讚幹布。大文學

眾侍從紛紛下馬,叩見讚普,我也慢慢下了馬。

絡絡怔了怔,立時驅馬上前,格格笑道:“讚普,你怎麼來了?我正想著你哩,天氣這麼好,和你一起並馬出遊,實在是再妙不過了!”

鬆讚幹布住了馬,跟絡絡馬頭對著馬頭,卻隻瞪著絡絡,也不說話。兩人的座騎卻是一起出行慣了的,極是熟悉,一時見了,頓時各向前走了一步,親呢地在彼此身上磨蹭。

絡絡斜著腦袋,無邪似的直視著鬆讚幹布,突然“啊呀”叫了一聲,道:“讚普,你一定走得急了吧,臉上全是灰呢!”

絡絡微笑著,抬起衣袖來,輕輕去拭鬆讚幹布臉上的灰塵。大文學

這個絡絡,撒起嬌來的那種俏麗無辜,就叫人根本無法責難,更別說是一心為她而來的愛人了。

鬆讚幹布無奈似的歎了口氣,收回了在絡絡身上的眼睛,轉身喝問眾侍從:“是誰逗引公主出來的?”

這下可好,有罪的成了眾侍從,絡絡成了最無辜的。眾侍從的臉色頓時變了。

絡絡忙道:“這事可與他們無關。是我自己要出來的。”

我也忙走上前去,行了禮,垂著眼瞼道:“讚普,千錯萬錯,是書兒的錯,是書兒任性,讓公主和讚普勞心了。書兒願意領罰。”

鬆讚幹布犀利的眼神在我身上掃了一掃,居然也閃過一絲悲憫之色,緩聲道:“罰自然是要罰的,且等你回去養好了身子再罰吧。大文學幾日不見,怎生弄成這副模樣?”

我弄成了什麼模樣?我低頭看看自己,身上著的是絡絡帶出來更換的衣裳,簇新的,隻是絡絡身材原比我豐滿些,這幾日我又瘦了許多,因此那衣裳掛在身上,顯得空空落落,過於肥大。滿頭青絲雖在出發前梳理過,但雪山上走了一遭,不知怎的就萎黃毛糙了許多。再摸摸自己麵頰,原來就是很清靈瘦巧的瓜子臉,現在更是麵頰凹陷,缺乏質感,想來一定極是蒼白可怕了。

罰人之事就此打住。明明眼看著鬆讚幹布繃了一張臉帶了絡絡先行跑開,至傍晚我們紮營時,二人已經手拉手談笑晏晏了。

我正鬆一口氣時,微笑看著他們之際,隻覺一陣風從後麵卷來,紇幹承基已經衝到我麵前勒住了馬,有些冷冷地看著我,淡淡說道:“我隻是順路來看看你和公主。見到你們好,我也要走了。謝謝你把我當兄弟。”

他撥轉馬頭,往著另一個方向奔去,隱隱還聽到他木然把幾個字飄散在風裏,幾不可聞:“雖然我不喜歡!”

他不喜歡我把他當兄弟。我苦笑,目送著他有些清冷有些落寞的高挑身形越去越遠。

絡絡過來拉我的手,道:“算了,別理那怪人。我們去吃烤肉和酥油茶。”

對,我還得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不管還有沒有希望回到我的來處。

我牽著絡絡溫暖的手,向著雪域高原湖藍的天,吐了一口氣。即便在古代,我也並不孤獨。

自此,我恢複了我原先的安靜生活:我依舊住在公主殿裏,過著我離群索居的日子,身體略有恢複,每日便隻在佛前抄抄經文,看看書,弄弄花草。——可惜吐蕃屬高寒地段,雖有許多從大唐帶來的花種,卻一大半不能成活。倒是一種大蘿卜,生得綠葉繁茂,挖出的蘿卜更是碩大肥白,鬆讚幹布見了,特地將種子要了去,分給吐蕃居民播種。

但絡絡卻是精神旺盛,沒事在宮裏炫耀她的琵琶技藝,結果被驚為天人仙樂;她又發現吐蕃居然沒有自己的文字,遂去教吐蕃人認漢字。但漢字對吐蕃人來講隻怕比天書還天書,絡絡隻得罷了,卻在鬆讚幹布麵前嘀咕,覺得吐蕃人無法記錄自己的曆史太過可惜。聽說鬆讚幹布倒是上了心,特地找了一群有才幹的吐蕃人,開始

創造起吐蕃自己的文字來。

絡絡見有人理會這事了,又常常出了宮去,四處遊覽觀光,也算是體察民情,隻是出去的時間越來越長,有時連我也幾天見不到她的人影。

正有些納悶時,絡絡卻又回到宮裏來,滿臉笑容問我:“書兒,你還去不去香巴拉山了?”

我心裏發苦,道:“我還去那裏做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