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走到窗口,隔著窗欞,看那開始零落的花瓣,答非所問:“東方清遙那裏,你有關注過麼?”
蘇勖沉吟一會兒,道:“他,從見你一麵後精神好多了。我自己不方便去,曾叫一個心腹悄悄去探過他,他隻帶回一句話,說會按你說的辦。”
他輕輕道:“等皇上五日後重新臨朝時,東方清遙的出首書,會和權萬紀關於齊王罪過的奏書,會一起放在皇上案頭。”
我點頭,微笑道:“我這兩年,被齊王部下羈留的事,皇上必也會知曉吧。”
蘇勖淡淡道:“那是自然。如果容莊主上一封密奏給皇上,效果更好。隻不過從此姑娘的清譽,未免受損。”
一個美麗的女子,被人軟禁兩年多,會發生什麼事憑誰也猜得出來。不過,清譽?我不由冷笑著:“我還能有什麼清譽?濁者自濁,憑他萬頃西江水,也洗不幹淨了!”
“書兒!”蘇勖目光突然柔和,憐惜裏,如星星閃耀光芒,他低低呐喊道:“你又何必如此自苦!”
我疲憊吐了口氣,跌坐席上,扶著頭,淡淡道:“其實你也是多慮了。皇上聖明,又豈不知女兒家聲名的重要?知道了也自然會幫著遮掩。”
蘇勖歎一口氣,無奈道:“那也好。此事涉及到容家,涉及到容家女兒的聲譽,皇上必不會想到我們欺君,到時想不信也難!”
對,到時齊王跳入黃河了洗不清。我冷笑,嘴角卻有些冷僵。齊王不肖是事實,但由我來設計陷害,逼他造反,我是不是也是壞得透了?
蘇勖仿佛自語般繼續說道:“何況,現在,我不信你也難!”
他將聲音壓到極低,問道:“容三小姐,魏王,最終能當上太子,是不是?”
我抬頭,他雙眼煜煜,渴求而熱切,那雙被名利浮塵所擋的星眸啊!我掠過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如果我說他不能呢?你信嗎?”
蘇勖惘然道:“不可能啊,絕不可能。除了魏王,誰夠格當太子?”
我懶懶道:“那麼,我們擦亮眼睛等著看吧!”
蘇勖一直到走的時候,都有些不安,但從他的眼神,我看得出他並不完全相信我的話。在他看來,除了魏王,根本無人有資格問鼎太子之位。
讓他猜奪去吧,我隻不過在未來的爭鬥之中謀求救人,順便將曆史推動一把而已。
說服容錦城密奏朝廷誣告齊王,並非難事,畢竟困住的,是他視如親子的愛婿,而求他的,則是曆盡滄桑的愛女。
事關重大,一向謹慎行事的容錦城,在密信封好後已是滿頭冷汗。
他抬起他不再年輕的臉,眉宇間的疲倦伴著皺紋,如刀般深深鐫刻著,憂慮道:“書兒,其實,我並不明白,你要做什麼。你真的那麼有把握,齊王一定會造反麼?”
我溫柔地撫著父親眉宇間的紋理,盡力自信地笑道:“蘇勖那裏得來的消息,自然很可靠,我也派人去驗證過了,又有魏王暗中的安排,絕不會出錯。”
容錦城歎道:“容家上下的幾十條性命,已經交在你的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