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結局第三十三三十四章 畫夢何處(1 / 3)

武才人坦然笑道:“那是晉王殿下。因知我近來愛看書,方才特地送了幾本書來給我。”

徐惠氣質清華,是以書香熏就,武才人有感於自身不足,看來也在埋頭苦讀了。楚王好細腰,朝中多餓人;而世民愛才女,宮中也就多了許多書香氣了,甚至連武才人也不能免俗。

而皇九子晉王李治,我卻不料他們在此時便已相識,看方才情形,李治分明已對這位父親的寵姬存了心;而武才人一直頗受李世民冷落,心中空寂,於晉王也未必無意,隻是不好表露出來罷了。

我閑閑笑著,道:“哦,這晉王殿下倒是有名的仁孝,日後若能登上大寶,必是天下蒼生之福啊!”

武才人臉色一肅,冷聲道:“容三小姐,你說什麼呢?這些天大之事,豈是你我可以議論的?”

我“啊呀”一聲,忙慌亂笑道:“可不是呢,我從民間來,隻聽得說魏王和太子口碑不怎樣,心想著晉王倒好,又是長孫皇後的嫡子,就隨口混說了,卻忘了皇家的規矩。死罪,死罪啊!”

武才人盯著那抽著新綠的淩霄花枝,沉吟道:“嗯,魏王和太子口碑不好?我怎生沒聽說?”

我笑道:“無非民間的一些傳言罷了,原不足以采信。武才人不必放在心上。”

武才人點點頭,忽而笑道:“容三小姐,如果晉王得繼大統,也許真是天下的福祉呢!”

她清清眸子,此時才泛出一道說不出的淩厲光芒,一閃而逝,又轉回了純淨無邪之態,咬著帕子,衝我一笑,才扭起細腰,款款而去。

我也感慨一笑。聰明人,原也不必多說。晉王與她年紀相若,又傾心於她,若晉王得登大寶,對她這個瀕於失寵邊緣的小小才人,將是有百利而無一害。隻要她看清了這一點,若是有機會,這個聰明女子不會不幫晉王,那麼,她就不會不推太子一把,好讓出太子的寶座。

已是初春的時節,按理天氣已經暖和許多了。可不知為何,我還是怕冷得很,隻覺這路口風好大,吹在身上好生寒浸浸的,忙抱了抱肩,且回風華院裏添衣服去。

白瑪一麵幫我加上狐狸皮裏子的夾袍,一麵嘀咕道:“小姐年前受了寒,身子更弱了。記得吐蕃比這裏冷許多,小姐素來也隻穿這麼些衣服呢!”

我點頭道:“嗯,可能宮裏地方大,所以特別冷吧。我跟楊妃娘娘說說,隔一天,咱們還搬回梅園裏去。”

回到梅園,我就自由了,許多消息,立刻會變得很靈通,也許可以設法再去看看東方清遙,也許,也許還可以去看看紇幹承基……

我無聲地打了個寒噤。紇幹承基,紇幹承基,這些日子,我居然老是浮現他驕傲冷淡的麵容,恨恨說著:“我們橋歸橋,路歸路,終究再不會牽扯到一處!”

他心中恨我,是麼?他也不會隻是恨我偷了他信件,會害了他性命。如果那麼單純,那麼他隻消一劍下來

,刺穿我的胸,立刻萬恨俱消了。那麼他更耿耿於懷的,便一定是我的涼薄無情了。

從我受辱之後的日日相守相護,到不遠千萬裏探我平安,再說我不懂他的情,隻能是自欺欺人了。知道了他的情意,居然還得對他下得了如此無情的狠手,他如果不恨,才真是木頭了,——隻怕是木頭,也會恨得流血!

我撫摸著額角留下的淡淡疤痕,忽然也恨得想殺了自己。我痛苦麼?隻怕紇幹承基的痛苦,更勝我十倍。隻為他是無情的劍客,是冷血的殺手,更是罕見的高手,我便把他當作了石頭人了。如果東方清遙和紇幹承基之間注定要犧牲一個,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犧牲紇幹承基!

我可以恨他,如同恨漢王麼?我黯然瞪著自己白玉般的手指,似乎看得見指間流下的鮮血,紇幹承基的鮮血。我有什麼資格恨他?

二月二日,黃道吉日。我向楊淑妃辭行。

楊妃正在梳頭,將水晶的簪子挑起一縷發,一路盤旋著向上綰著,水晶透亮瑩潤的色澤,更映得那翠發烏黑油亮,光可鑒人。她聽得我要走,略略挽留幾句,也便隨我而去,隻道:“替本宮向令尊問好罷!改日還要叫恪兒去容家拜會拜會哩,聽說容莊主的才學人品,連皇上也是極欽佩的。”

她想拉攏容家,我自是知道,忙連聲答應。現在吳王李恪若有奪嫡之心,亦是再好不過。齊王之事,我細節處答得略有模糊,她也不詳加追問,自然是有她的私心,並非一意憐我受害;太子如果鬧出些事端來,落井下石的,絕不會隻有魏王一個。武才人、楊淑妃也必定虎視眈眈,在嬌聲媚語中悄然向李世民貫注自己的觀點。

水滴石穿,縱然再是聖明,李世民會一點不受觸動?除非他不是人!

回到梅園,容錦城見我無恙,自是高興,但容畫兒眼睛卻有些紅腫。見得無人時,便拉過我來,輕問我:“三妹,不是說,正想辦法救清遙麼?為何至今沒有動靜?”

嫁禍齊王之事,知道的人自然越少越好,我原隻和容錦城說了,在容畫兒看來,東方清遙目前,隻是從死牢裏搬到另一個牢房而已,待遇並未好轉,心下自然不放心。